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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源”

“吸溜——”

某种程度上来讲,至少在芯启的世界里热内亚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历史古城”;当然,“建筑模式保持完好”不代表“商业模式不变”,而这个地区曾很有幸地流行过“商业多元化”——但为了“地道”的体验感,他们最终还是选择了一间巴洛克风格十足的大型本地餐厅,而非旁边装修算得上到位、但无论怎么看都有点违和的“日式寿司”。

“……感情你是奔着贝壳来的吗?”

看着芯启身前已经相当夸张的一堆空壳,杰很无奈地叹了口气;但转头看看安娜面前算得上干净的桌面,他却是……

……连叹气的心都没有了……

从芯启的店里出来之后,两人就在开来的车里简单“卸了妆”;但怎么说,卸妆之后的杰还是很帅一小伙子,就是从“青春活力风”变回了“冷静职员风”……至于安娜,那变化可就是“惨不忍睹”了,倒不是说她不漂亮,只不过……

……硬要形容的话……就是从“清纯女大学生”变成了“女狂战士”……

“不一定哦,”芯启刚吸进嘴里的牡蛎(就是生蚝)还没咽下去,他就拿起了一条生的游虾(以游动为主要行动方式的虾,特点是壳较薄步足较小):“我还是会对付一下甲壳类的。”

“虽然讨厌这种说法,但为什么贝壳是软体动物……”

说归说,但坐在杰身旁的安娜已经是赌气一般默不作声地拿起了一条手掌长的步虾(比如龙虾),眼神凶狠地瞥了芯启一眼,便连壳也不剥就直接往嘴里塞进去——那东西钙质丰富且比指甲要厚,一时间安娜满嘴的破碎声不知道第几次吸引了周遭一片的目光……

杰……当真在后悔为什么不多花点钱开个包厢……

“其实她这种吃法也挺好,矿质丰富。”芯启笑道,他也学着安娜不剥壳就把虾塞到了嘴里——但那是游虾,再怎么嚼声音都没有步虾的大:“其实食谱上大多数‘不可食用’都应该改成‘不方便’或是‘不建议’食用,毕竟就算是毒囊不损伤消化道的话人的胃也能消化掉。”

“……难度很高。”杰把一块鱼肉塞进了嘴里。

“所以说还是按着食谱来比较好,普通人的话。”

“不普通你也得小心好不……话说就我一个吃鱼的吗?”

“没办法,生鱼我还是比较钟爱‘片’的切法,‘块’的话……腥味太重了。”

“所以说你要了二十来份贝壳拼盘?”

“牡蛎营养价值‘种类’很多,但‘量’很低。”芯启咬掉一块扇贝:“要维持活动的话,我一天得吃八十只。”

“拜托你那是‘拼盘’,不止牡蛎好不好?!”

安娜还在嚼着虾壳,耸人听闻的“咯嘣”声时刻提醒着她牙口有多好;估计是担心引起误会了,杰赶紧挥挥手把服务员叫了过来:

“先结一次账,要点单的话再说。”

“欧元美元,还是‘通用’?”好在这家店支持分批结账。

“欧元。”

“……你还真是‘钟爱’欧元啊,”直到服务员离开,芯启才用相当小的声音说道:“在我那也一样……还是说你其实很讨厌想巴不得用掉?”

“……没那么复杂,”然而杰挑起一块鱼肉时,他的眼神却显得很“复杂”:“不想让它们被人忘掉,仅此而已。”

“但你的年纪……连‘欧盟’都没见过吧?”

“是啊,我没见过。”杰往嘴里塞着鱼肉块,语气很像是在“自暴自弃”:“对于邮票收集者来说,‘无孔’可是天价……但这年头也没几个经历过‘无孔’时代的人活着了吧?”

虽然本就是玩笑,但这话芯启也反驳不了,或者说,“不想反驳”——这种观点他其实也认同,一时间我啃我的贝壳你吃你的鱼块她嚼她的龙虾,除了安娜那儿在嘎巴嘎巴以外杰和芯启都没发出声响,显得很有涵养。

“没想到我们会和你发展成这种关系。”

“是啊,只不过对我来说应该改成‘没想到世界会变成这样’……不过没想到的事多了,如果当时彼得·艾欣默克可以及时被人捞出来,估计也没我昨天的事了……”

芯启去过很多个世界,虽然这事除九之外也没几个人知道,但刚开始的时候为了调查书厢他几乎是每到一个世界就要仔细搜查一遍,企图寻找其间的逻辑联系——虽然到现在为止已经完全变成了“完成交易就好”的懒散模样,但那时候他还是多少发现了一些“现象”:比如说每个所到世界的历史都不一样,虽然目前来讲大部分“主格调”还是相同的,但偶尔还是会碰上“截然不同”的极端情况。

所幸,他的世界也属于当时统计中的“主格调”:同样主使用公元纪年法,世界各国的格局也大致相当——这让他的大多数行动都简便了不少,但他的世界却有着一个明显有别于其他世界的特性,那就是“动荡”——并非没有“和平时期”,而是就算和平也往往只是容易揭开的“面纱”形象——代换到“普通居民”视角这其实是一个很恐怖的情况,其中关联很难说不复杂,但用俗一点的话来讲,就是“人人都以为自己掌握了他人没有的力量”——如果仅仅是“冷战”级别的东西的话那当然还好,但问题是相比“自我抑制力”,那个时候各国“元首”的“信心”明显过剩了不少。

因此,在这种“笑里藏刀”的局面下,几乎无可避免地世界规模的战争再次开始了——当然,因为目的是纯粹的“掠夺”,所以几乎没有很直接地对商业性城市进行“轰炸”,“核武”、“毒气”一类的大规模武器也有幸没有被再次用上;只不过光靠这一点是不足以结束战争的,好在,幸运女神终归还是出手了,而且这一次站在了“和平”这边:

那些战争发起者们忘了一个很严重、很基本,但确实容易被忽略的问题,那就是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是真正做得到“上下一心”的,除非是原始部落中自封、百人不到的落后“国家”——经过前两次世界大战后但凡有点大局观的人都知道“战争”这种东西不应该再打了,无论基于什么样的“理由”,只不过这些被称为“保守派”的家伙政治局面上的话语声一直都算不上大,因此无论民众还是同级别的其他政治家,有意无意间都在近乎“寻求刺激”、“只看大事”的心态下将他们忽视了。

然后,战争打响了;再然后,这群人被惹火了——他们可是政治家,有大局观意志还算坚定的政治家,而且权力范围人数其实并不比所谓的“好战派”少,只是一直以来都不太受关注罢了——这之后的事情就相当“精彩”了,暗杀、“和平”镇压、弹劾、吸收“民间力量”(比如雇佣兵)……国与国之间的战争开始之时,大部分参战国自身也在政府层面上爆发了“内战”,场面宏丽到堪称“兵不厌诈”——世界几乎是在“一夜”间就乱了,但一通乱七八糟的政治手段之后,胜利者却是一直不为任何人看好的“反战”方:

“联合”,虽然说国家之间的关系不可能有多稳固,但那是当时“好战派”唯一天然不可能掌握的优势——可以说是被逼无奈,但拼尽全力筛除掉所有“假意求和”的战术陷阱之后,不希望继续战争的人们最终还是以极大的代价完成了“政变”,随后掐停当时已经燃烧了好一段时间的战火——由此,虽然在那之前不少“冷战”和规模较大的“局部战争”都曾经获得过那个称号,但这场仅持续一年、打了一半就被“叫停”的战争最终还是成为了公认的“第二点五次(半次)世界大战”——但它还是无可避免地对世界造成了足以被称为“巨大”的影响:比如澳洲,虽然不是主战场但临海地区大多因为靠近太平洋战区而遭到程度不一的“入侵、驻扎性破坏”;再比如欧洲,政治上因为对“战争”的看法不同导致大量的国际联盟垮塌,同样的原因也在地理上形成了十分独特的“网格状战场”——以“世界”的角度来讲,这些冲击还是太过巨大了,痛定思痛,为了尽可能避免类似的情况,会议后各国“反战派”最终还是选定了“联合性监察”形式的“战争预计”方案:

“联邦警察”Federal Police(简称FP),战后次年建立,法律上无国界,职能……非常复杂,上到监察各国军事情况,下到处理民间刑事案件,跟普通地区警察一样——事实上类似的组织早出现了,联合国会、国际刑警、红十字……但可惜的是无论事后怎么圆场,对于这场战争的“阻止”它们却依旧没能提供多大的力量——这就是为什么即便受到国际上广泛的物质非物质支持,但联邦警察依旧被定为“无国界”,而且职能还那么“亲民”的原因——老实说这在“政治”层面上当真算一大创举,毕竟那些“同类组织”没能阻止战争的原因要么是缺乏狭义广义上的“话语权”,要么则是因为受到了单纯政治上的“不平衡影响”;当然,毕竟能被称为“创举”,这种真正意义上的“混合制度”集团从政治根本来看却也算得上是一种另类的“威胁”——别的不说,光是“无国界”这点就让不少政治家看他们的眼神跟看“雇佣兵”没什么两样——这其中乱七八糟的“操作”自然是不足为外人所道的了,而至于“效果”嘛,虽然局部战争依旧在天天“打响”,但至少这几十年来世界都还一直戴着名为“和平”的面罩,虽然材质则是极容易被撕毁的“薄纱”……

……当然,虽然在所去过的世界中芯启的世界“动荡”程度绝对数一数二,但这一次的战争目的毕竟不是“破坏”、“屠杀”与“扩张”,而是“占领”、“兼并”、“掠夺”,而且得益于还算完善的“战后安抚措施”,对于普通人来讲这场战争的影响其实也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大——没参战的读了一段时间的“激烈”新闻,不幸被波及的也只能调整情绪,然后一如往常地继续生活下去;至于“联邦警察”,对他们来讲也不过是多了一个通用的“紧急求助电话”;就算是参战士兵,虽然各国制度不同,但相关统计显示退伍之后他们的生活状况其实也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对于蚂蚁而言,“普通阵雨”和“万年大洪水”是没有差别的,都只是“发水灾”、“该搬家了”而已……只不过,对于芯启来说,那却是现在的他格外不想回首的一段时光……

“那么说,你(昨天)是在为彼得报仇?”

“哦,”芯启回过了神,拿起一个藤壶咬进了嘴里:“你也知道艾欣默克吗?”

“那当然,”杰突然显得很兴奋:“我算是看他的电影长大的了,虽然改编很难重现事实,但我最喜欢的还是第二次翻拍版,经典的破烂风衣硬汉形象……可惜现在知名度不高了,毕竟都是十几年前的老电影……”

“……那你觉得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芯启……发现话题很轻易就回避成功了。

“硬汉呀,绝对的‘男子气概’……刚开局说是杀了妹妹,但结局却是在为一群领养孤儿而奋战,那种‘家事’到‘大义’的升华绝对是经典到无以复加……”

“……切,”芯启的声音堪称“微不可察”,随后他拿起易拉罐直接灌了下去:

“……不过硬汉吗……确实挺有男子气概的。”

“嗯?”发出疑问的却是安娜,芯启突然想起这位的听力比杰要强:

“我是说,吃刺身果然还是要配日式清酒啊……烧烤的话啤酒比较好,但刺身配啤酒……有些‘凉’。”

“……切。”似乎是觉得光“理睬”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安娜满脸愠怒地咬断了虾螯;但紧随其后她就像是想起了什么,当即也是不顾及时机直接拍了眉飞色舞的杰一肩膀:

“还不说吗?”

虽然声音不大,但那一拍之下杰瞬间就捂着肩膀缩下去了;可就在他整理了一下情绪准备开口时,芯启却猝不及防地把话一插:

“如果是‘火种’的话,我恐怕不会帮忙。”

再怎么受限,再怎么遭到政治施压,“联邦警察”毕竟都算得上是第一个有能耐有意向也有渠道“通观全世界”的国际组织,无论如何都拥有单一国家绝对比不了的广大视角;因此,很意外地,虽然最初的设立目的是“监视并阻止一切有可能挑起大型战争的迹象”,但细致到“为人民服务”的他们还是发现了一些“不该被发现”的东西。

或者说,那些东西,本来就理应被永远“雪藏”……只是不慎“踏”出了这“第一步”之后,联邦警察的性质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