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无题
想到昨日小铃铛离开后很晚才回秋蘅院，孙斜便抬首朝坐在桌案边的少女看去，见她低着眉握着笔写得十分认真，今日的她穿着一身浅绿色的衣裳，比往日多了些清新脱俗之感，孙斜知她定是已经将孙颜的生辰礼物准备好了，所以才这般气定神闲，安安静静地坐在哪里写字。
孙斜看了一会儿便收回了目光，闭了眼睛倚靠在那竹藤椅上假寐。
书房东面开着窗子，因为天气好又凉爽，何宏早早地过来就将它敞着了。
孙斜心中很沉静，偶尔会有一阵风向他吹来，他虽闭着眼但其它感官非常灵敏。以往这书房除了他自己，旁的人是不被允许逗留的。可这不大的空间好似因为多了一个人，变得不一样起来。这种身边有一个人存在的感觉让他无法忽视，且令他深觉新奇。他想自己并不讨厌，便放任它自然而然。
小铃铛将《君子阳阳》《采葛》抄写完，左右看了一遍才心满意足的落了笔。她往椅后靠了靠伸出两手张开撑了撑，缓解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
“很累。”
小铃铛放下手朝声音来处望去，就见孙斜从那藤椅上坐起身，定定地看着自己。
小铃铛不好叫累，毕竟这又不是多辛苦的事情，所以弯了眼睛笑着说道：“还好。”
“公子，我觉得自己有了些进步，但又没什么底气，可否帮我瞧瞧，旁观者明你看了定能找出我有哪些不足来，你给我指出来我再加以改正，总好过我自己心里没个数。”
小铃铛见孙斜颔首，心中一喜便捧着自己写好的字向他走去。
“公子，你觉得怎么样？”她问这话的时候是带着一丝期待与紧张的。
孙斜把那两张带着墨香的宣纸展开，一目一行地看下来，心道小铃铛的这笔字的确进步神速，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受他指点，那字竟与他的字有些形似，有着几分捉摸不定的飘逸洒脱之感。
“尚可。”
虽只淡淡的两个字，小铃铛还是愉悦的，她观察了一番孙斜的面色，觉得他是真心认为不错，并不是出自安慰，她哪有不高兴的。
“你饿不饿，若是饿了便让何宏给你送些点心来。”
孙斜将她的字卷了握在手中，放置在一旁的小几上，转头看着她。
“午膳你也吃的不多，可是膳食不合胃口。”他语气平常但不乏关切。
小铃铛心下感动于他的细心，便摇了摇头，笑看着他。
“公子，你是不是忘了我可是狐狸精唉，即使不食五谷，我也不会觉得饿的。我只要吸收天地灵气，日月精华便能增进修为了。”
“不过，我的确比较贪嘴，也爱人间美食，更喜欢漂亮可爱的东西。俗气的很。”小铃铛大方地数落着自己的缺点，莞尔一笑模样很是俏皮。
孙斜似乎不以为然，不过见她一脸笑意，便附和道：“的确如此，不过贪嘴喜欢美食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你喜欢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你一个小姑娘我还是养的起的。”
小铃铛反应过来孙斜说的，脸立刻就红了。
“公子可能没注意到自己说了什么，随口之言，随口之言。”她极力安抚着自己不规则的心跳，毕竟对面的人面色如常，她自是不愿自己想太多的。
今日乃是孙颜生辰，孙知府在扬州为一方官员，巴结附庸，结交来往的大有人在，知府千金生辰当然是热闹的，早早的送礼上门的人就过来了，只是无一例外全被婉拒了。早些时候孙颜就与孙知府及沈月娘商议好不大办，不宴请宾客，只家中自己人好好聚在一起，弄个家宴就好。
晚膳十分，孙斜便带着小铃铛，后面跟着捧着一个大木盒的何宏，往前院的方向过来了。
孙府上下这会儿正是忙碌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前面花厅张罗着，秋蘅院离前院远，是一处最清净的地方，却也是这别苑中精致讲究，景色最怡人的院子。这是前些天小铃铛从孙云襄口中得知的，这一路走来孙斜为她说了个大概，她见着倒是信了。这别苑面积虽大，经过几代人的积累底蕴自然深厚，对比秋蘅院这前院热闹得多，人来人往的确也是官宦大户人家的样子。
不知是孙斜长得太招人，还是怎的，和孙斜走在一处她无疑收获了各样人不同的表情和目光。惊艳，讶异，羡慕，嫉妒，好奇，真令她错愕好笑。
她不经意地看了堪身边高大的身影，那绝美的侧脸太过惑人，真真令人要感叹一句天工造化，鬼斧神工。
“却是公子生得太好看了，谁能抵抗住美色袭人呢。”
小铃铛这样一想倒释然了许多，也不那么在意那些投来的目光了，只一心专注地看着前方。
“你们看到了吗？应安少爷身边的那个绿衣少女，就是她吧，听说表小姐原本带着夫人大小姐去找她麻烦的，反倒是表小姐气个半死。回来后表小姐还发了好大一通火呢。”
三个粉衣婢子站在不远的廊下，望着走远的孙斜，小铃铛，聚在一处悄悄咬耳朵，三人看着年纪都不大，大约十三四岁，长得标志可人，脸颊圆圆的，一副青涩天真的模样。
“你们说她们谁更好看。”
“要我觉得表小姐虽然也很漂亮但没有人家姑娘那么灵动，有气质，应安少爷可是我们扬州城公认的第一美男子，和应安少爷站在一起哪个人不会被比下去。可是刚刚那个姑娘就没有，她和应安少爷好配的。”
“红儿，哪里有。明明，明明她们都不好看，应安少爷那么美的人，他那样尊贵，她们谁都不配不上他。”其中一个清秀些的小丫头，咬着嘴唇鼓着两颊不高兴地插嘴道。
“哼，我们不要理她。红儿，走吧，等会儿被管家看到，定会说我们偷懒，挨罚就不好了。”高挑些的粉衣婢子似乎很不屑刚才插话的下丫头，拉着叫红儿的婢女撇下对方，很快走了。
这边小铃铛跟着孙斜已经到花厅，他们进去的时候，孙云襄早就在那里了，也不知他说了些什么讨得孙颜抡了拳头欲打他。
许是孙斜，小铃铛来的时候，旁边忙碌的丫鬟们都停下齐声打招呼，那动静虽不大，但还是被眼尖的孙云襄注意到了。
孙云襄似乎很高兴，他旁边的孙颜也带着一脸温婉的笑意向小铃铛招了招手。
小铃铛自是看见了，觉得亲切便也笑着挥了挥手，以示招呼。
孙云襄便是个坐不住的，看着自家大哥，还有这些天准要去见一回的陌寻姑娘。便绽着兴高采烈的笑容跑到他们面前来了，不知道的人肯定会以为过生辰的人是他才对。
他身后的孙颜见那般他渣渣呼呼的，也只是无奈又宠溺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