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习字
孙斜听到小铃铛的形容，心中勾画出他曾见过的芦苇的样子。江边秋风起，吹散满天飞絮的情景，不失为一种自然意趣。
“大约是的。你先听我念一遍第一段，能记得多少便是多少，不必勉强。”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孙斜念的很慢，因为放缓了音调显得极其低头悦耳，他顿了顿抬首朝小铃铛望去时。
小铃铛已捧着书读了起了，而且一字不差。
孙斜有些意外她超强的记忆力，看着她期待的眼神，鼓励道：“不错。”
看着她充满自信的模样，便打算将原先的计划改变一下。
“你很有悟性自是没有机会学习，也许不肖多时你便能将这《诗经》中全部诗歌学完。”
紧接着孙斜就将《蒹葭》整首诗歌都念了一遍。
小铃铛自是学得很快，尽管如此她也没有表现出沾沾自喜来。
“公子，我虽然会读了可还不知道其中的意思啊。”
孙斜于是又将整首诗的大致意思对她讲述了一遍，直听得小铃铛摇头晃脑的。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它名为芦苇，写得也是芦苇。原来不是。它是讲一个男子对心爱姑娘的思念，这首诗真动人。”说着便有些心驰神往连眼神都开始迷离起来。
孙斜没想到她会有这样一番感受，倒令他不禁又定定的看了她几眼。
孙斜不想今日有些出乎意料地顺利，略微沉吟了一会儿，他便从躺椅上起身走到小铃铛身边。
“阿寻，可是会写字？”
小铃铛怔怔地看着突然站在身旁的人，点了点头。
“会的，但不多。”
“那这上面的字你认识多少？”孙斜垂眸指了指书上的那几行字后，收回手来静静注视着她。
小铃铛压下自己不规则的心跳，她觉得只要与孙斜靠的近一些，她就开始不正常，呼吸不畅，耳根发热。这无疑是一种煎熬，她很想问身旁的人自己到底怎么了，但又说不出口。
孙斜见她似乎又一副不知为何出了神的模样，便抬手轻敲了一记她的额头。
小铃铛感到自己额头被敲，习惯性的伸手去去捂，有些委屈的嘟啷一声。
“公子，我没有不专心，明明是因为……”小铃铛将他看着自己一时间就说不下去了。
“因为什么……”孙斜放下手温柔地望着她。
小铃铛想了想最终摇了摇头。
“那就专心一些。”
她有口难言只好靠着强大的自制力，将视线专注在书中的字里行间。
“公子，我只会写一些简单的字，但也可以照着写下来的。”
孙斜便从笔架上取了一只笔给她，然后亲自磨了墨，示意她写就好。
不多时小铃铛已将一首完整的《蒹葭》誊抄下来，看着宣纸上那些歪歪扭扭的字迹，便知道她写得多吃力，但也总算没有漏掉一个字。
孙斜拿在手里仔细地看了一遍，心中虽也觉得那些字无丝毫美感，但也不会看轻这字的主人。其实在他看来小铃铛能全篇写下来，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嗯，尚可，没有错的字。若是多加练习你的字定会有所精进。”
小铃铛哪里不清楚自己的水平，她这人的性格一向不拘小节，比较开朗，也没觉得自己的字丑就觉得汗颜。再者孙斜对她的态度一直都很温和，也极其包容，她也不会担心他会看低自己。只是一个姑娘家的，总会有那么一些小儿女情节，能被自己崇拜的人夸奖总是一件愉快的事情。所以她暗下决心，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将字练出一个模样来。
“公子，阿寻一定会用功的。”
“嗯，你能这样想，我很为你高兴。我从不怀疑你是聪明的，也相信你是一个具有毅力和恒心的姑娘。”
“你只是还不太懂握笔，运笔的方法，我先亲自教你写一遍。”
孙斜移步走到她身后俯下身去，轻柔地握住她的右手，这一番举动就像是将红衣少女拥了个满怀一样。
小铃铛不知道身后的人是个什么情形，她此刻也顾不上回身去看个究竟，只她屏住了呼吸，心如擂鼓，那种若有若无清新淡雅的香气，充斥在她鼻翼之间，又似无孔不入钻入了她心间。她只觉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感知不到了。
她只能被动地任由身后的男子握着自己的手，完全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她想自己有可能病了，而且病得不轻。只是她从前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情况，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可是掌握了方法？”是孙斜温柔的声音传进她耳中，模模糊糊的令她无法分辩真切。
直到她可怜的脑袋被身后的人敲了一下，她似乎才终于耳聪目明起来。方才那些莫名出现的现象转眼无踪，她这才安下心来犹豫道：“公子，我已经会了。”
“很好，那你再按我刚才教你的再重新写一遍。”孙斜从她身后退开几步，走到她身旁看着她。
小铃铛闭着眼极力回忆着孙斜握着她的手，教自己写字的感觉。这时候她就不得不庆幸自己不是凡人的事实，她修练几百年总会有些过人之处的，比如这超于常人的记忆力。
待回忆好一点一滴，便也有了底，小铃铛颇有些像模像样地在宣纸之上开始书写起来。
孙斜见她胸有成竹的表情，眼地的温度又柔和了一些。
这一回小铃铛比先前更快写好，她瞧了瞧自己写的东西，眼里也带了些满意之色。将笔搁在一旁，她抬眸望向也在看着自己的人，眼睛很有神。
“公子，我写完了。”
“写得不错，的确有用心，比先前好了很多。”孙斜觉得她眼里水光潋滟，俏生生地盯着自己，实则是在等自己夸奖她，于是也不吝啬鼓励一词。
小铃铛心知自己还有进步的空间，但听到孙斜的肯定心里便十分心满意足。低了头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
“寻姑娘，你笑得这样开心，可是碰到了什么好事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小铃铛没有看也知道这是谁发出的，看着走到近前，一脸笑意的孙云襄，小铃铛便朝他挥了挥手。
“云襄，你来了。”
孙云襄仿佛没注意到小铃铛身边还站着孙斜，只自顾与小铃铛攀谈起来。
直到感到一股突然袭来的低气压，他小小的打了个颤，这才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低着头，也不敢拿眼睛去看对面的人。
“大哥，我错了。我不是故意忽略大哥存在的，只是见着陌寻姑娘太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