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调查
辰时一刻来临,周征文掐准时间,急急忙忙的离开私塾,这样一来,这次登门拜访可以见到三个人。
半个时辰以后,黄府响起一阵阵敲门声,走出来迎接的人是赵鲤,打扮得楚楚动人。
“你相公呢?”周征文问道。
“书房。”赵鲤面一边带笑容,一边说下去,“先生,希望您们谈得愉快。”
周征文迈出脚步。
赵鲤随手关门:“先生,请跟我来!”
穿过院子的时候,周征文看见朱小将蹲在墙角,用着瓷罐盖住草丛,好像抓住了一只蟋蟀。
朱小将兴高采烈的站起来,在原地蹦哒。
没走几步,周征文随着赵鲤的带领之下,来到一间放满书籍的房间。
“先生来了,请坐!”黄驹卫看了看赵鲤,“娘子啊,你去后厨烧一壶茶水,然后拿过来,我们要促膝长谈。”
赵鲤一边点点头,一边离开书房。
这个时候,周征文露出怪不好意思的表情,就被木桌上面的一副画吸引住视线。周征文凑近看去,原来是月亮下面的凉亭。
“先生,您也懂吗?”黄驹卫把画摆正。
周征文稍微点点头,等到定睛一看的时候,河面倒映一名男子,手着持三尺剑,面容被纱巾盖住。
“您看出什么了吗?”黄驹卫又问。
“公子,凉亭里面为什么没有这名男子?”
“有啊!不过……他站在黑暗里面,之所以我没有画出来。我娘子对我说,如果将这幅画卖掉,绝对价值不菲。”
“嗯,你娘子说得对,谁说女子不如男。这不是明明有眼光嘛!你认为呢?”周征文问道。
“肯定嫉妒女子有才华的人,才会那么说。”黄驹卫回答。
“就是。”周征文点点头,认同黄驹卫说的话。
“过来坐吧,先生。”
周征文点了点头,一边跟在黄驹卫的身后:“你见过这名男子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黄驹卫毫无防备,开始紧张起来,并没有坐到中堂下面的椅子,在脑海里面快速思考,双手捧起没有茶水的杯子。
“公子,要是不回答问题,你可以拒绝,我怎么能勉强呢!”周征文笑着说道。
黄驹卫放下茶杯:“我记得半个月之前,在喝醉酒以后,一个人走进那座凉亭,由此得来了灵感。”
周征文将信将疑的点点头,眼睛一直在木桌上面,那幅画越看越觉得神奇。
“先生,您是真的喜欢画画吗?我们可以切磋一下。”
听到转移话题的声音响起,周征文把目光端正,再这样观察下去,就会暴露这次登门拜访的意义。
黄驹卫坐在身后的椅子。
周征文微笑着说道:“公子是京师有名的画师,肯定有很多达官贵人过来。你有没有见过光滑无比的纱巾?”
黄驹卫想了一下,然后走到右边的书架,翻找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最后在一个木盒里面,拿出了一条纱巾。
周征文激动的来到木架旁边,拿了黄驹卫手里的纱巾,仔仔细细的翻面查看。
“先生,您怎么那么认真呢?”黄驹卫坐回中堂的木椅。
“材质不一样。”周征文摸着纱巾说道。
黄驹卫问道:“难道我客户送的是便宜货吗?”
“你不要多想,这种纱巾很贵,只是用久了会起小毛球。”
“哦,我就当收藏品吧!”
“我提出一个问题。公子,你对朱小将有什么看法?”
“懂事。”
“这我看出来了。”
“嗯……”黄驹卫发出犹豫的声音,看了一眼门外,“是我冲进火场把他救出来,趴在石桌底下,非常的可怜。”
“朱府在哪个位置?”
“城外十里,就在一座山脚下面。”
“真的吗?”
“我不会记错,我一共去了三次。”
“听说火场附近捡到一条纱巾,绣着红色的五朵花瓣。”
“是啊!我在衙门里面见过一次,后来再也没有去了。”
“好吧,有时间的时候,我去问一问神探。”周征文露出坚定的表情,心里仍然不放下手中的纱巾,再看一眼,两面果然没有图案。
两日以后,周征文的私塾开门了,仍然抽空去找太司懿。可是意外的事情发生了,玖局的命案特别多,太司懿并没有接受周征文的拜访,多次拒绝在门外。
随着时间的流逝,夜幕降临,进入戌时的京师格外热闹,周征文守在美容酒楼,专门订了一桌菜,坚信太司懿一定会来吃饭。
这个时候,身穿黑色圆领袍的太司懿走进来,脑袋上面是银色的小发箍,胸前绣着纹样,系一条细细的腰带,戴着荧光翡翠的玉佩,走起路来飘飘荡荡。
周征文站起来,热情的摇摇手:“神探,我在这里。”
太司懿慢慢靠近窗户下面,站在摆满饭菜的桌子前面。
周征文笑道:“神探,今日晚上我请客,千万不要抢着结账,记住了哦。”
“好吧。我知道您的目的是什么,不过坏话说在前头,这桩命案可不是儿戏!”太司懿提了一下衣袍,坐到木凳,感觉上面凉飕飕。
“嗯,死在赵氏身边的人是谁?”
“根据骨髓的大小来看,应该是一位不惑之年的女子,也就是消失已久的朱小将外婆。”
“为什么出现在火场里面?”周征文问道。
“抓捕凶手归案之后才知道。”
“你认为烧死还是杀死?”
“只剩下两具骨髓,都不存在断裂,很难判断。但是,并没有被毒死的迹象。”
“怎么说来,谋杀的可能性大,对吗?”
“是的。”太司懿看着周征文提出问题,“先生,您很痴迷,难道另有发现吗?”
“没有。凶手为什么要毁尸灭迹呢?”周征文一脸疑惑。
太司懿震惊不已的说道:“您怀疑的有道理!在众多的谋杀案例中,犯人只会处理凶器。除非……”
“除非受害者自行了断,想要身上的伤口消失,让凶手达到完美的不在场证明,由此判断,去杀赵氏的凶手应该是熟人。”
“对。”太司懿认同的点点头,突然想通了一件事情,右边手指敲打着桌面,“啊!当时趴在石桌底下的朱小将,这个男孩……肯定看见了凶手的模样。”
“你说得对!”
“自从他被黄驹卫和赵鲤救出来以后,变得寡言少语,我们为了不刺激他,暂且不打算审问。您觉得他会说出来吗?”
“我认为有点难办。”周征文想到朱小将的一个笑容,“目前,他的情况不容乐观,很有可能崩溃。我想……我们还是从其他人的身上挖取吧!”
“他。”
“你是说黄驹卫吗?”
“对啊!”
“我们已经聊过了,就在两日之前。他一心一意的救出朱小将,并没有注意到凶手,或者受害者的死状。”
“原来如此!”太司懿突然站起来,“先生,您愿意陪我去一趟案发现场吗?”
毫无征兆的问题,让周征文不知所云,但是心里头好奇满满,然后也站起来。
进入亥时,一辆马车停在废墟面前,走下来的是太司懿和周征文。
“非常抱歉!这么晚了还让您跟我来一趟,真是羞愧。”
“没有关系。我都是天快亮的时候,才睡觉!再者说了,我很想弄清楚赵氏和赵氏母亲的死因,是烧死是谋杀还是自杀?”周征文脸上尽是期待。
为了搜查新的线索,太司懿站在烧毁的宅子,里面已经空无一物。从发现尸体的地方,不紧不慢地靠近中堂,原本有一张木桌,如今剩下灰炭。用手扒了扒地面,果然看见一盏烧焦的油灯。
就在这个时候,搜完宅子外面的周征文,急忙忙跑进来,并且问道:“神探,你有什么发现吗?”
“您来看。中堂和门槛的距离有十尺,如果是凶手放火,就不会留下这条血痕。”太司懿认认真真地解释,还看见假设中的赵氏,奄奄一息的爬过来。
“我们为什么没有找到凶器呢?”
太司懿检查着周围的地面:“我想不是铁做的武器,应该被火烧了,才不会留下来。或者说,凶手带走了。”
周征文认为太司懿说的有道理,脸色却在凝重。
“好了,先生,您得再陪我一次去找一个人。”
周征文点点头,随着太司懿乘坐马车,慢慢的朝着城里赶去。
废墟旁边,突然出现一名穿着斗篷的男子,全身都是黑色的布料,并没有看见长相。
这个时候,穿着斗篷的男子右脚一蹬,身轻如燕的降落在马车上面,即使是路面颠簸,依然没有掉落下来。
马车越跑越远,路边的一棵树上面,站着身穿白衣的无名,手中三尺剑一挥,顺风飞向前方。
两个时辰以后,马车停在京师的东城,太司懿和周征文赶紧跳下来,正好碰见一位老朽提着灯笼,悠哉悠哉的正在开锁。
太司懿喊道:“车夫,您还记得我吗?”
“我一辈子都忘不了。”老朽一边回答,一边推门,“明明答应过我,会得到赏钱!神探,您为什么不给呢?”
“那是指挥使抠门。”
“老人家,那日您说的是实话吗?”周征文好奇的提问起来,“证言中,一名戴着手帕的少女,她是不是去找黄驹卫呢?”
“对。你是黄驹卫什么人?”
“朱小将在我私塾读书,应该是蒙师。而我和黄驹卫不相往来,并没有任何交情。”
“哦,原来你是延迟一个月开学的院长!”老朽惊讶地瞪大眼睛,正在打量周征文,“我们似乎同龄,老人家这个称呼,是不是太奇怪了。”
“好吧,兄台。”
“你是读书人,也不相信我说的话吗?”
“当然相信,才会来这里找你啊!”
“哦。”老朽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你还想知道什么?”
“可以邀请我们进去吗?”
“来吧。”
太司懿和周征文跟随着老朽的脚步,走进简陋的房子,里面脏兮兮。黏纸的窗户紧挨着木床,非常的狭小,被单破破烂烂,一张坑坑洼洼的木桌,木凳上面放着还没有完工的布鞋。
老朽把油灯放在桌面,赶紧收走布鞋,伸手一下,丢在床头。
太司懿拉来两个木凳,并没有坐下来:“您们坐吧。”
“我有床。”老朽笑了笑。
“车夫,那我就不客气了!”太司懿将木凳再一次端正,坐下去以后,感觉硌得慌,只能强忍着想要站起来的心情。
“神探,这位先生刚才说想问什么来着?”
“您能把少女的穿着打扮再讲述一遍吗?”
“绣花袄裙,身体瘦小,而且……她手里拿着一把钢色的剑。”老朽说道。
“少女有没有提出什么问题?”
“她对我的防备非常严,一路上过来,我们没有话题,就像井水不犯河水一样。”
“您任何知道她要去哪里?”
“在没有出发之前,她手里拿着一张纸条,然后给我。上面写着目的地,也就是城里的黄府。”
听到这些话,周征文瞄了一眼老朽,并没有眨眼晴和小动作,说明没有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