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郡县制与分封制

项羽听了之后也是若有所思，他拿起桌子上的一尊酒一饮而尽，然后似有所悟的对项庄说道：

“其实自由这个东西对于每个人的重要性都是不一样的，有的人天生比较喜欢在组织内部进行活动，有的人天生喜欢独自一人遨游山水，其实绝对的自由是难以获得的，但是相对的自由却是有可能达成的。”项羽这段话说出来之后，就连他自己都感到有些惊讶，自己竟然能够说出这么高深的话语来，不过这其实也是受到了项庄所说的关于自由的话的启发。

“那胞兄若是有朝一日能够一统天下，成为一位强大的统治者，你会愿意给自己的臣民提供一个自由选择的机会吗？”项庄的话尽管听起来相当的平淡，但是若是细细深思，就会发现项庄的话中其实是有所深意的。“当你站在一个君王的角度再去看问题的时候，还会如今天这般想吗？”

“胞弟，其实我怎么去想并不是最重要的事情，而是这天底下的人怎么想才是最重要的，因为我的个人意志不可能凌驾于全天下的人之上，无论我的所言所行是否正确，那些都是基于我的某些立场而做的决定，但是真正要让天下之人获得真正的自由，首先需要的是解除他们思想上的禁锢。”项羽的语气相当的坚定，其实他对于自己所说的这些话也并不是特别的能够理解，因为很多事情其实可能并不像他所想的那么简单，但是此时在他的心中有了一个大概的方向。

“胞兄，你的胸襟不由得令我折服，然而要做到你所说的这一点又是何其困难的一件事情啊，你想想看秦始皇为何要焚书坑儒，为何要统一度量尺寸，为何要车同轴，这一切的背后其实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维护他的王权稳固，将全天下的权力都集中到中央去，集中到他皇帝的手中，当有一天大权在握的时候，你还能够抵抗得住这种独裁的诱惑吗？”

项庄的语气也显得相当的严肃，而他所说的每一句话也都深深的印在了项羽的心中，引起了项羽的一些触动。

“胞弟，权力的诱惑当然是极其巨大的，而且独裁的诱惑同样也很巨大，但是秦始皇的事例也告诉我们成为一个独裁者所需要付出的代价是极其巨大的，不仅仅是让这个国家的所有人都成为权力的牺牲品，最重要的是根本不可能会有他所希望的千秋万代，没有人也没有王朝能够真正的千秋万代。”项羽的话其实也并没有直接打回答项庄的问题，而是将讨论引向了另外一个方向之上。

“秦始皇其实已经足够伟大了，他所开创的很多东西都是非常非常厉害，非常非常有想象力的，然而他将自己的伟大建立在无数人的痛苦之上，这种伟大本身就是一种诅咒。”项庄也顺着项羽的这个思维接了下去。

“战争的目的其实并不是战争本身，战争的目的是为了维护一种秩序，一种统一，一种和平，一种自由，其实战争本身也是自由的一种体现，即便是我成为了像秦始皇一样的皇帝，也依然还是没有办法去给予每个人同样的机会。战争有的时候是一种维持平衡的手段，和平本身也并不一定都是好的！”项羽若有所思的说道，他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他在看来《孙子兵法》等一些兵书之后对于战争有了一些更深的体悟。

“项将军，我能够发表一下我的看法吗？”龙且在一旁看着项羽与项庄俩兄弟讨论了很久，但是却并没有发一言，他从头到尾都相当认真的听着，此时想必心中也会有许多属于他自己的想法吧。

“龙兄，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好了，我们兄弟几个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有了你们的想法和建议我才能够对有些国家大事有一种更深入的理解。”项羽这么说倒还真不仅仅是客套，而是确确实实觉得这段时间与龙且的多次讨论对于他的思维广度与深度都有了很大的帮助与提升。

“项将军，其实我个人认为秦王朝与秦始皇所留下来的许多制度还是有一定的可取之处的，但是这些制度之中有些内容相对于我们这个时代而言显得太过于超前了，就拿郡县制来说，如果项将军将来真的能够一统天下的话，那么便也需要考虑是否依然采用秦始皇所设置的郡县制，还是要重新回到之前的分封制上面去。”龙且倒也是厉害，一上来就将最关键的一个问题点给抛了出来。

项羽听了之后果然陷入到了沉思之中，经过这段时间与龙且的多次交流，项羽对于龙且的性格也是有了一定的了解了，龙且所说的话一般情况下都隐藏有一些弦外之音，就是说你不能够仅仅从字面之上去理解龙且的话，而是要更加深入的去想一想，龙且的话背后究竟隐藏着些什么东西。

“龙兄，这个问题我们现在恐怕还真的难以去进行解决，若是有一天我真的成功的一统天下了，那么这个问题也将会是我所重点需要考虑的问题，秦始皇所留下来的这些制度之中的确有着不少是具有开创性的东西，然而现实是他所进行的这些开创性的制度尝试都出现了相当严重的现实问题。”

项羽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接着说道：

“分封制的问题是相当明显的，会让中央政府的控制能力被各种封王给分化掉，从而让中央政府处于傀儡状态，这种情况肯定是我所不能够接受的，但是郡县制也会有一些问题，首先就是郡县制的管理人员尽管都是来自于中央的直接任命，但是这种任命的官员又该通过什么样的途径去进行选拔，这就是非常关键的问题了，这还需要一个比较成熟和完善的官员选拔机制才行。”

“项将军，我们之前也就官员的选拔机制进行过一些讨论的，但是如果采取政府的方式去进行官员培养的话又会造成教育资源的严重分配失衡，毕竟真正能够有机会获得教育的人是极少一部分人，但是我们也不能够让过多的人都参与到受教育的范围之中，那样的话又会导致天下粮食生产出现问题，这里边就需要有一个平衡在里边。”

龙且经常都会强调一个平衡的问题，这一点也始终贯穿在了他的各种建议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