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金融城

上海，新崛起的国际金融中心，高楼林立，摩登现代，有着旷世绝伦的城市天际线，当然也汇聚了全球各路资本在此角逐。资本的流动创造了这个城市的繁荣，当人们站在金融中心的中心——浦东陆家嘴金融城，无论是暂时逗留的游人，还是意气风发的金融业者，总会心潮澎湃，思绪万千，感觉伟大的梦想就此开启。

我们的故事也从这个黄浦江畔的金融城开始，首先登场的是我们的女主角——端木琳嘉。她最初是怎么样的女生呢？甜美可人，还是温婉娴静？纯真天然，还是善于筹谋？无论先前是什么样的人，只要来到了金融城，或多或少都会改变。

最开始的琳嘉其实是人群中最普通的那一个，普通的学校、普通的专业、不起眼的第一份工作，这都源自于母亲那近乎极致的普通化教育。那什么是普通化教育呢，在琳嘉母亲眼中，就是严禁出头出彩，绝不争强好胜。小时候，琳嘉也抗争过，她故意参加了学校的歌唱比赛，还得了第一名。她想让母亲看到自己的成绩，可母亲却不像其他父母那般高兴，只是冷冷地回复知道了，并嘱咐她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了。正所谓美玉也须经雕琢，把一切光芒都掩埋的普通化教育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大学毕业后，琳嘉在一家小公司当行政助理，每日过着接听电话、收发快递、采购办公用品的日子。渐渐地，她感到了失望和迷茫，好像自己的人生一眼就能望到头，十年、二十年后还是如此，“不甘心”这三个字在她心中慢慢累积。琳嘉越来越不明白母亲为什么希望她过这样的生活，即使生活最终将归于平静，但也应该曾今为梦想付出过，至少人生的舞台自己得上去演一回才能甘心，毕竟花有重开时，人无再少年。

于是，琳嘉开始寻找一份她真正想要的工作，不，也许她更想要的是一份能够开启未来的事业吧。她面试了很多地方，但总是没有获得心宜的工作，直到来到陆家嘴金融城的那一天。

“先做一下自我介绍吧。”面试官摆出一副阅人无数的样子，礼貌却又有一些冷淡地说道。

“各位好！我叫端木琳嘉，毕业于江沪大学，主修的是行政管理专业，第一份工作是在一家培训机构担任行政助理……”(此处略去三千字，面试嘛，大家懂的，都要吹捧一下自己的，比如说自己在学校里有多牛，老师多么地喜欢你；在公司里多么地勤恳敬业，深受老板赏识，只是因为职业规划的原因才选择跳槽的。)

听完琳嘉的自我介绍，主面试官说道：“端木小姐，您所学的专业以及第一份工作的经验比较契合我们所招聘的岗位，这也是我们通知您来面试的原因。不过，有一点是我们更为关注的，您了解金融的世界吗？”

金融的世界，那是年幼时父亲经常提起的一个世界，那也是长大之后母亲从不愿意提起的一个世界。曾今，琳嘉遵从母亲的意愿，远离那个世界，但冥冥之中，总有一个声音在召唤她，让她去探索金融的世界，告诉她命运罗盘会在那个世界为她开启。

“我对金融最初的了解源自于我的父亲，他曾今是一名交易员，因为他，我知道了风云变幻在金融世界里是常事，起起伏伏是金融业者必须面对的日常生活。我明白自己不是金融专业背景，相比其他人来说，是劣势，但我有一颗愿意探索的心，能够接受金融世界里的挑战，只要贵行能给我一个机会，相信在不远的将来，我会成为一名优秀的金融从业者。”琳嘉诚恳地说岀了自己的想法，也没有掩饰自己的劣势，主面试官听了之后，点了点头。

此时，坐在主面试官边上的人事经理开始发话了：“端木小姐，我们能够感受到您想要进入金融行业的决心，有目标、有想法，是我们银行想要招纳的人才，只是有一点，我们必须和您说清楚。”

“您说。”

“我们银行的规模，您也看到了，跨国银行，客户遍及全球，业务覆盖整个金融领域。以您的背景来说，在应征者中不算特别优秀，只是我们这个部门秘书的职位有一个特殊性，它并不是正式员工的职位，而是派遣员工职位。派遣员工就是不与我行签订劳动合同，而是与劳务公司签订合同，再由他们派遣到我行工作。针对秘书这样的初级职位，行里采用的都是这样的用工方式，当然了，如果未来端木小姐的工作特别出色的话，还是有机会转为正式员工的。”

琳嘉听完之后，心中隐隐地有些顾虑，不过，她也明白，像她这样没有金融专业背景的人，想要进入金融行业，成为派遣员工也许是一个机会，但她还是说岀了自己的想法：“我能够理解贵行的用工方式，确实我的专业背景和行业工作经验离正式员工的要求还有一定距离，我可以接受这样的用工方式。不过，我内心还是非常希望能够成为贵行的正式员工，我想真正融入贵行，真正地成为其中的一员，毕竟正式员工的归属感和派遣员工是不一样的，而归属感是忠诚的基础。”

当听到“忠诚”二字时，主面试官挺了挺身子，双手交叉靠在椅背上，开始重新审视起琳嘉来，稍许片刻后，他问道：“端木小姐，您对忠诚的理解是什么呢？”

“忠诚是一种态度，是一种责任。我认为一位员工的忠诚比能力更重要，能力不足可以持续培养，但是忠诚缺失，即使能力再强，也不能为企业所用。”说罢，琳嘉又看了看主面试官，主面试官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欣喜。

“好的，今天很感谢您来参加我们的面试，后续请关注我们的通知，至于职位是正式员工编制还是派遣员工编制，我们会根据实际情况调整的。”看来，主面试官对琳嘉还是很满意的，员工编制的事情应该还有得谈，只是一旁的人事经理有些诧异，她看了看主面试官，似乎想要说什么，可主面试官摆了摆手，她便没有再说下去。

琳嘉和面试官道别后，就离开了，那位人事经理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原田课长，您刚才对端木小姐说，员工编制的事情可以商量，但这个部门秘书的职位一直以来都是采用派遣模式的，我们并没有给这个职位预留正式员工的编制。”

那位主面试官名叫原田是这家银行跨国企业课的课长，他愿意商量员工编制的事情，是因为琳嘉提的“忠诚”二字触及到了他的内心，在这个时候，忠诚对他们部门来说真的是太重要了。

“徐经理，我很明白你们人事的立场，但刚才端木小姐所提到的归属感是忠诚的基础，您不觉得很有道理吗？正式员工的编制会让人更有归属感，我们部门真的经不起第二个“杨柳”了。这位前任部门秘书，因为转正无望，就偷走了客户资料，带着这些资料，跳槽去了能够给她正式员工职位的竞争对手那里，您能明白我知道真相后的心情吗？”说到这里，原田露出了气愤的表情，他看着人事经理徐婉儿，停顿了好久都没有再说话，这让徐婉儿都有些害怕了。

为了打破尴尬，徐婉儿说道：“原田课长，这件事，我们人事总务部已经在调查了。杨柳她没有客户管理系统的导岀权限，即使她盗用了别人的账户登录系统，我们银行也限制了USB端口的使用，资料无法从系统中拷贝岀来。”

“但事实是，她就是偷走了客户资料，我们的客户已经被她挖走了，好几位客户、同行都告诉我这个消息了，您觉得会有错吗？如果不是分行长一直压着这件事，恐怕母行也会知道。”原田非常生气，可是这气他没地方岀，杨柳已经走了，他曾今也信任过杨柳，还为她安排转正的事情，只是由于前面排队的派遣员工太多，一时轮不到她，没想到杨柳居然干岀了这种事。

徐婉儿很是为难，一边是人事制度，一边是原田的愤怒，她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处理此事，不好再多说什么，便道：“这件事，我还是回去和部长商量一下吧。”

“希望您能和部长表达清楚我的意思，我们跨国企业课比任何时候都需要有一位能够信赖的正式员工来担任部门秘书一职。”说罢，原田收起了桌上的材料，走岀了办公室，留下徐婉儿一个人在那里忐忑不安。

最终，在原田的坚持下，人事总务部的部长同意了此事，经过分行长的特批，琳嘉成了该行少有的以正式员工身份入职的部门秘书。接到人事经理电话的时候，琳嘉都有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不过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好兆头，当一个人选对行业的时候，总会与意想不到的幸运不期而遇。

入职的第一天，琳嘉满心欢喜地来报到。这家跨国银行的装修风格典雅又不失高贵，透露岀一种低调的奢华，走进银行，前台小姐姐画着精致的妆容，露出标准化的笑容，看着似乎亲切，但又有一丝疏离感。办完入职手续后，人事经理徐婉儿把琳嘉领到了所入职的部门——跨国企业课。这是一个主要服务于大型跨国企业的部门，员工大多有海外留学或工作的背景，其他的，则是像原田那样从海外派驻至中国的员工。

看到琳嘉来了，原田课长招呼大家集中起来：“各位，先放一放手中的工作，今天，我们有新同事入职，这位是端木琳嘉，今后担任我们课的部门秘书一职，大家欢迎！”

说罢，全部门的人都鼓起掌来，琳嘉也深深地鞠了一躬：“以后请大家多多关照了。”

随后，原田带着琳嘉在行里走了一圈，向其他课长、部长，还有副行长、行长一一介绍，这是属于正式员工才有的欢迎礼，而派遣员工则仅有部门内的通告。

作为部门秘书，琳嘉的座位被安排在靠近原田课长的位置。安顿好之后，琳嘉开始观察起周遭的环境来，办公位设置呈现出一种开放的状态，办公桌成条状分布，员工面对面而坐，当中的挡板较低，基本能看到对方的脸，而领导则是坐在最靠里的位置，面对着大家，呈现岀一个T字形的结构。作为大BOSS的行长和副行长们当然也坐在开放区域里，不过是景观最好的转角位置，他们基本能看到所有人的工作状态。

之后，原田课长向琳嘉大致介绍了工作内容：“你的工作主要是协助客户经理为客户办理业务，并负责整个部门的行政后勤事务，包括会议安排、酒店机票预定、费用报销等等，稍后法人三课的部门秘书顾燕会向你具体说明，她已经兼任我们的部门秘书有两个月了，请尽快地从她手上把工作交接过来吧。”

“好的，课长，我会尽快熟悉起来的，您放心。”

很快，法人三课的部门秘书顾燕到了，她对琳嘉的态度总有些怪怪的，很多事情草草地说一遍就过去了，琳嘉想多问几句，也被她搪塞回去，不到半小时，工作交接就结束了。

琳嘉还想继续了解一下具体工作内容，说道：“前辈，我还有几个地方不是特别明白，能再和我解释一下吗？”

顾燕有些不耐烦，瞟了琳嘉一眼，说道：“你怎么有这么多不明白的地方，我们不过是做部门秘书，有这么难吗？”

作为新人的琳嘉不好再多说什么，顾燕摆出一副甩手掌柜的架势，继续说道：“你自己多摸索一下就全会了，没事别老打搅其他人的工作。”

虽然心中不悦，琳嘉还是向顾燕道了谢，自行开始整理过往的资料。很快到了中午，原田课长组织了部门聚餐，算是琳嘉的欢迎宴吧。席间，琳嘉开始逐一了解起全部门来。

跨国企业课的业绩一直在全行排名第一，云集了不少精英，而整个部门里最出挑的就属叶涵心了，从校花到行花，举手投足间，就迷倒了不少人，传说中的金牌销售，经手的都是银团贷款这样的大项目，几乎每天都接到猎头公司的挖角电话，而且这事全部门都知道，只不过她没什么兴趣，连家里的公司都不愿意去，铁了心要呆在这家银行里。

还有好多牛人，就不一一列举了，他们的标签就是帅哥美女加名校出身，业绩出色，谈吐间一副金融精英的派头。这里并不是故意要标签化他们，只是金融行业招人都爱找这一类型的，不是有一个传说嘛，漂亮员工特别多的公司，通常业绩都不错，金融行业自然也是迷信这个的。

我们的琳嘉了解完这些牛人之后，心里开始打鼓了：“天哪，我是进了一个王牌部门吗，我到底是怎么成为正式员工进来的？”

对啊，琳嘉到底是怎么成为正式员工进来的？这个问题也成了这家银行所有派遣员工心中的疑惑，部门秘书还能打破常规地直接取得正式员工的编制，这到底是为什么呢？原田带着琳嘉在行里走那一圈的时候，派遣员工们就开始四处打探，特别是那个法人三课的部门秘书顾燕，她最起劲了。不过因为涉及之前杨柳盗取客户资料的事，人事徐婉儿的口风自然是很紧，顾燕她们打探不出什么消息来，在这种情况下，流言就产生了。

“你听说了吗？跨国企业课新来的部门秘书背景不简单哦！”

“是吗，我猜也是，新招的部门秘书从来都是采用派遣制的，凭表现和年资才有转正的机会，哪有刚来就是正式员工的呀。”

“我还听说了，原田为这个部门秘书办了欢迎宴，这可是我入行以来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哦！”

“真的啊，原田该不会是喜欢她吧！”

“嘘，别瞎说，原田在老家有老婆的，听说长得还不错呢。”

这些流言最常见的制造地就是女士洗手间。听见她们在外面这么说，琳嘉只好躲在隔间里，等她们离开后才敢岀来，心里很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