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
占卜之方法·帝喾立挚为嗣子·封禅泰山·留厌越于紫蒙之野
大凡古人占卜,所用的是龟。用龟之法有两种,一种是用活的,一种是用龟壳。用活龟来卜,须用神龟,寻常的龟是用不着的。龟有十种:一曰神龟,二曰灵龟,三曰摄龟,四曰宝龟,五曰文龟,六曰筮龟,七曰山龟,八曰泽龟,九曰水龟,十曰火龟。十种之中,灵龟、宝龟、文龟已难得,神龟更为难得。神龟的年岁,总在八百岁以上,到了八百岁之后,它的身躯能够缩小,不过和铜钱一样大,夏天常在荷花上游游,冬天藏在藕节之中。有人走过去,它受惊了,就随波荡漾,却仍旧不离开荷花的当中。人细细地看起来,只见有黑气如烟煤一般的在荷心中,甚为分明,这个就叫作息气。人如若要捉它,看见了黑气之后,切不可惊动它,只要秘密地含了水或油膏等,噀过去,那么这个神龟就不能再隐遁了。占卜的时候,是看它的颜色及动作来推测。假使问一个人的生死,如果能生的,这神龟的甲文便现出桃花之色,其红可爱;假使不能生了,那么它的甲文便变为黯淡之色,其污可恶。假使问一项事情之善恶,倘使是善的,那个神龟便蹒跚跳跃起来,制都制它不住;如若是恶的呢,那么它的颜色固然不变,而且伏息竟日,一动也不动。这个就是用活龟来占卜的方法。但是神龟要得到,谈何容易,所以古人的占卜,总是用龟壳。
用龟壳之法,是用它腹下之壳,先用墨在壳上随意画两画,以求吉兆;再用刀刻一个记号,表示火所应该烧的地方;再用荆木扎成一个火把,用太阳里取来的明火烧起来,叫作楚焞。楚焞一时不容易烧旺,先用一种烧木存性的燋点起来,再烧在楚焞上。楚焞烧旺之后,就灼在龟壳上,看它豁裂的纹路如何,以定吉凶。这个纹路叫作“兆”,有玉兆、瓦兆、原兆三种。玉兆纹路最细,瓦兆纹路较大,原兆更大。倘使是依墨所画的地方豁裂甚大,叫作兆广;裂在旁边,纷歧细出的,叫作璺坼。它的变化,粗分起来,有一百二十个;细分起来,有一千二百个。每个各有一个颂词,以断吉凶,总共有一千二百个颂。《左传》上面所说的繇辞,就是颂辞的别名。
假使灼龟的时候烧得过度,龟甲都焦了,那么兆既不成,卜亦无效,所问的事情,当然是不可以做的。所以古人对于龟卜这件事,看得非常郑重,有卜人之官以专管这件事情,没有学识经验的人,是不能占卜的。就是对于龟壳,亦有一个龟人之官以掌管之。取龟壳用春天,攻龟壳用秋天。又有藏龟之室,分作天、地、东、西、南、北六部。天龟曰灵属,其身俯,其色玄。地龟曰绎属,其身仰,其色黄。东龟曰果属,甲向前长而前弇,其色青。西龟曰雷属,其头向左,其色白。南龟曰猎属,甲向后长而后弇,其色赤。北龟曰若属,其头向右,其色黑。这六种龟,用六间房屋分别藏起来。如卜祭天用灵属,卜祭地用绎属,春用果属,夏用猎属,秋用雷属,冬用若属,一丝不能乱,乱了就不灵验。古人对于这件事既然如此之考究,所以卜占起来,亦非常灵验,古书所载,斑斑可考。大凡无论什么事件,只要专心致志,细密错综地研究起来,必定有一番道理,必定另外有一个境界。古人尽有聪明圣哲的人,并不是都是愚夫,不能说他都是迷信野蛮呀。自从那一千二百个颂词亡失之后,灼龟壳之法和辨纹路断吉凶之法又都失了传授,这个龟卜法就无人再能知之,这是甚可惜的,闲话不提。
且说帝喾当时斋戒了三日,就召集百官,到太庙会齐。先在庙门外西南面,向西设一张茵席,预备做占卜之所;又在庙门外西首塾上,陈列那所用的龟壳,及楚焞明火之燋等等;然后帝喾走进庙内,三拜稽首,虔诚祝告。原来这一次卜法,不指定一个人,挚、弃、、尧四个人个个都问到,看他们哪一个有做君主的福分,所以帝喾所祝告的也就是这点。
祝告完毕,走出庙门,早有太卜将那陈列的四个龟壳及楚焞等一齐恭恭敬敬捧过来。帝喾亲自在四个龟壳上都画了墨,又用了刀刻了记号,一面就和立在旁边的史官说道:“朕今日枚卜,其次序是依照四人年龄的长幼为先后,所以第一个卜的是挚,第二个是弃,第三个是,第四个是尧,汝可按次记之。”史官连连答应。那时卜人已用燋木从太阳里取到明火,将楚焞烧着,递与帝喾。帝喾接了,便将那龟壳烧起来,须臾壳坼兆成。太卜拿来细细一看,就将那繇辞背了出来,说道:“这是大吉之兆,将来必定有天下的,恭喜恭喜!”接连第二个卜起来,也是如此;第三第四个,也是如此。可惜上古的书籍早已散失无存,那四个繇辞不曾流传下来。如果能和《左传》上所载一样,流传下来,那么它的语气必定是个个切合而极有趣的。现在作书的人不能替它乱造,只好装一个闷葫芦了,闲话不提。
且说四个占卜毕事之后,百官个个都向帝喾称贺,说道:“四子皆有天下,这是从古所无的盛事。不是帝的仁德超迈千古,哪能如此呢!”帝喾谦让几句,就说道:“朕本意想挑选一个人而立之,现在既然四个人皆有天下,那么不妨以齿为序,先立了挚,然后再兄终弟及,亦是一个方法,汝等以为何如?”百官都说道:“极是极是。”于是一桩大事总算了结。
哪知这事发表之后,弃、、尧三个听了有天下的话,都毫不在意;就是姜嫄、简狄、庆都亦若无其事;独有常仪非常担忧,心想挚的这种行为,哪里可以做君主呢!但是事已如此,忧亦无益,正想等挚进来,再切实告诫他一番,使他知道做君主的繁难和危险,或者有所警诫,可以觉悟。哪知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不免焦躁异常。原来挚这个人,虽则沾染了骄奢淫佚的恶习,但他的本性却是非常忠厚,所以他对于常仪,虽则不能遵从她的教训,而事母的礼节尚并无一失。常仪现在有病,他总是常来问候。此次占卜结果,他第一个轮到做天子,这个消息传布之后,直把他喜得来乐不可支。他手下的那一批小人匪类,又更加拼命地恭维他,奉承他,忽而这个设席庆贺,忽而那个又设乐道喜,把个挚弄得来昏天黑地,遂把一个有病在床上的母亲抛在九霄云外了。
常仪等到黄昏以后,还不见挚进来,直气得一夜不曾合眼。到了次日午刻,挚居然走进来了,常仪就痛痛的责备了他一番,又苦苦切切将各种道理同他譬解。挚听了之后,心里未始不有所感动,不过天理敌不住人欲,当面应承得甚好,一出门之后,被那批小人匪类包围哄诱,母亲的慈训又不知抛向何处去了。常仪看到这般情形,料想他终于不可救药,也就不再开口,但是那病势却是日重一日,不到多日,也就离尘世而去。
那时帝喾正在与群臣研究封禅的礼节,要想出外巡守,这么一来,不免耽搁住了。直到次年二月,常仪丧葬之礼办毕,于是再定日期,东行封禅。在那出门的前两日,帝喾特地叫了挚来,和他说道:“现在朕已决定,立汝为继嗣的储君。朕百年之后,汝就是四方之君主。但是汝要知道,做君主是极不容易做的。百姓和水一般,君主和舟一般,水可以载舟,亦可以覆舟;民可以戴君,亦可以逐君。汝想想看,区区一个人,立在无数臣工、亿兆黎民之上,锦衣玉食,赫赫威权,试问汝何德何功而能够到这个地位?这岂不是最可怕的么!所以朕临御天下七十年,兢兢业业,不敢一日自暇自逸,孜孜地勤求治理,就是这个原故。汝靠了朕的一点余荫,一无功德,并无才能,居然亦可以做到君主,譬如那基础不坚固的房屋,已经是极可危险了,哪可以再做出一种无道之事来摇撼它呢!汝的母亲,是个贤母,时常教导汝,汝丝毫不听。现在汝母死了,虽则不是完全给汝气死的,但是为汝忧郁愁闷,多半亦有一部分在内。照这样看起来,汝的罪恶,实已不小,将来能否有好结果,殊难预言。历年以来,朕因为理政和访道,无暇来教导汝,现在朕又要出去了,汝在都中,务宜好好的改过自新。最要紧的,是亲近贤人,疏远小人,万万再不可和从前一样的骄奢淫逸。朕现在临别赠言,所教导汝的就是这两句话,汝如若不听,那么汝将来虽则做了君主,恐怕亦做不到十年吧。”帝喾说完,挚一一答应,又站了一回,帝喾命其退出去,自己却慢慢地踱到内室来。
那时,姜嫄、简狄、庆都、羲和以及一班帝子等因为帝喾将有远行,所以都来团聚在一处。帝喾将出行的宗旨和大家说了,瞥眼见羲和生的儿子,伯奋、仲堪、叔献、季仲、伯虎、仲熊、叔豹、季狸、续牙、厌越十个,都已渐大了,站在一边,一个低似一个,仿佛和梯子档一般,甚为有趣。而且看他们的品貌,山林钟鼎,都是人才,心中不觉暗喜,便向羲和说道:“汝自到此间,将近二十年了,尚未归过母家。朕此次东巡,离汝国很近,朕想带汝同去,汝借此可到母家一转,汝愿意么?”羲和听了,真是喜出望外,连忙答应道:“这是圣帝的恩德、贱妾的大幸,岂有不愿之理。”帝喾道:“厌越年纪虽小,朕看他胆量甚大,不妨同了去。”厌越听了,更自不胜之喜。母子两个谢了帝喾,急急去预备行李。其余诸兄弟,虽则不胜离别之情,然而帝喾不说同去,他们亦无可如何。到了动身的那一天,大家都来送行。帝喾带了羲和、厌越、木正重,以及手下的属官等,还有许多卫士,一路向东而去。原来那木正是个掌礼之官,封禅大典是他的专职,所以不可少的。
一路无话,到了曲阜,帝喾去祭过少昊氏的庙,就来到泰山之下。那时东方的诸侯,约有七十几国,听见了这个消息,都来朝觐,赞襄大礼,把一座泰山拥挤得热闹非常。这时木正等官早把封禅应该用的一切物件都预备好了。帝喾斋戒沐浴起来,到了吉日,就迤逦上山,诸侯官属都随从着。来到山顶最高的峰头,众多诸侯各司其事,分行的排列着,帝喾站在当中,木正就将那预备好的金简玉字之书送过来递与帝喾,由帝喾亲自安放在那预先掘好的坎里,然后从官卫士等畚箕锹锄,一齐动手,顷刻间将那个坎填平,又堆成一个大阜。堆好之后,帝喾就向着那大阜三拜稽首,行了一个大礼。这时候,百姓四面来观看的填山溢谷,正不知有几千几万人。因为这个典礼本来是不常见的,而且帝喾又是一个盛德之君,所以有这般踊跃。等到礼毕之后,大家一起呼起“万岁”来,真是震动山谷。那幽居在山洞或深林里的禽兽,听了之后,都为之惊骇,飞的飞,奔的奔,真可谓极一时之盛。
礼毕之后,帝喾就率领众人向泰山北面而来,只听得远远有一种动物鸣叫之声,非常奇怪。厌越究竟年纪小,不免东张西望,只见前面树林中,仿佛有和豚豕一般的东西直窜过去,嘴里还在那里“同”“同”的叫。厌越诧异,就问从官这是什么野兽。从官道:“这个名叫狪狪,其状如豚而有珠,它叫起来的声音,就是它的名字,这座山里很多,不稀罕的。”不一回,到了一座小山,名叫云云,大家就歇下了。只见那里已收拾出一片广场,广场上面,堆积无数的柴,足有两丈多高,柴上还有许多三脊的菁茅及各种香草之类,都是预先布置好的。帝喾等到了,少歇片时,那从官就取出一块水晶和燋木等,从太阳中取得明火,登时就把柴烧起来,顷刻间烈焰飞腾,上冲霄汉。帝喾就走到下面,朝着泰山正峰,举行三拜稽首之礼。木正重又奉着一篇昭告成功的文章,跪在旁边高声宣读。那时候祥云霭霭,景风徐徐,气象非常之美盛。宣读既毕,一场封禅大典于是乎告成。回到行馆,帝喾大享诸侯,又慰劳勉励了他们一番。数日之后,诸侯纷纷归去,木正等亦回亳都去了。
帝喾带了羲和、厌越,就向东海边而来。到了海滨,帝喾向羲和道:“汝一人归去吧,朕还想向东北一游,往还约有好多月,那时朕再遣人来接汝就是了。厌越不必同去,跟了朕走走,亦可以多一点阅历,增长见识。”羲和听了,唯唯答应。当下帝喾就叫许多宫人及卫士送羲和渡海,归国而去。这里帝喾带了厌越,径向东北沿海而走。
一日,到了一个行馆歇下,那行馆在小山之上,面临大海,一片苍茫,极目千里。帝喾与厌越凭阑观望了良久,厌越爽心豁目,觉得有趣至极,隔了一回,独自一个又跑出来观望。只见前时所见的大海之中,忽然有一座大殿涌现出来,又有三座方楼端拱在殿的左面,又有三株团松植立在殿的右面。忽然间,又见无数车马、人民,纷纷来往,仿佛做戏剧一般。厌越诧异非凡,不禁狂叫起来。帝喾听了,急忙来看,就说道:“这个称作海市,虽则难得看见,却是不稀奇的。”厌越道:“怎样叫作海市?”帝喾道:“这有两说。一说,海中有一动物,名叫蜃,是蛟龙之类。它有时张口向上吐出气来,浮到天空,就能幻成楼台、人物、草木、禽兽等等形状,所以叫作海市,亦叫作蜃楼,但是恐怕靠不住。因为这种现象,不但海面可以看到,就是山谷之中、沙漠之中,亦都可以看到。在山谷中的叫作山市,在沙漠中的叫作漠市。假使果然是蜃气所幻成,那么山谷沙漠之中哪会得有蜃呢?况且,蜃不过是一种动物,它的气吐出来,就能幻成种种景气,于理亦通不过。还有一说,是空气疏密的原故。因为空气本来是无色透明的东西,它在空中有疏有密,疏的地方,能够吸受远方的景物,如同镜子照物一般。春夏之交,天时忽冷忽热,空气变幻得厉害,它的疏密亦变幻得厉害,所以海市、漠市的出现总以春夏两季为多,这一说大约是可信的。现在看见的楼台人物,必定确有这个地方,不过这个地方究竟在何处,忽然被它照来,那就不可知了。”正说到此,忽然微风一阵,只见那楼台人物渐渐地消归乌有,又隐隐的露出无数远山来;又稍停一回,远山亦渐渐不见,依旧是一片苍茫的大海。厌越连声叫道:“有趣有趣!这里好!这里好!这里好!”帝喾笑道:“汝说这里好么?那好的地方多着呢。”
到了次日,又动身前行,帝喾向厌越说道:“前面就是干山了,那山上无草木,无水,所以叫作干山,但是却生一种三只脚的兽,名字叫‘獂’,很是奇怪的。”厌越道:“三只脚的兽能够走么?”帝喾笑道:“汝真是孩子气,不能走,怎样能活呢?大概世界上的动物,万有不齐,如蜈蚣之类,脚很多,但它走起来并不觉得累赘;至于夔,止有一只脚,亦能够趻踔而行,并不觉得吃力。可见天下事只要习惯就是了,一只脚尚且能走,何况三只呢!况且三只脚的动物亦并不止这个獂,太阳中之三足乌,那是我们所不能看见的,不去说它;至于水中的鳖类有一种叫‘能’,岂不亦止有三只脚么。”厌越道:“夔是怎样的东西?出在何处?可以使儿见见么?”帝喾道:“夔是木石之精,形状如龙而有角,它的鳞甲有光,如日月一般,倘使出来,这个地方就要大旱,所以不能常见,亦不可以常见的。”厌越道:“世界上怪物有如此之多么?”帝喾道:“世界上怪物正多着呢,即如前面干山过去,有一座伦山,山上出一种兽,名叫‘罴’,它的粪门生在尾上,岂非亦是一个奇兽么!”正说着,已到干山,厌越细细留心,果然看见一种三只脚的兽,其状如牛,不过走起路来有点不便,没有那四只脚的敏捷就是了。过了两日,到了伦山,又看见那种罴兽,其状如麋鹿,但是粪门生在尾上却远望不清。厌越一心想实验研究,叫从人设法去捉,哪知此兽善跑,一转瞬间不知去向,只得作罢。一日走到碣石山(现在渤海口的庙群岛),那山之高不过数十丈,自南而北,连绵不断,大约有十七八个峰头。山之西面,极目平原,地势卑湿,湖泊极多(就是现在的渤海)。山之东面,隔不久远,就是大海。这个碣石山,仿佛如海陆中间的门槛。帝喾看了一回,默默如有所思,但不知道他思的是什么。
又走了几日,到得一处,高山耸天,气象雄伟,而里面却有极大的平原,草木茂盛,禽兽充斥。厌越看了,又狂叫道:“好一个所在!”就问帝喾:“此地叫什么名字?”帝喾道:“此地叫紫蒙之野(现在辽宁省西南部),南面山外就是大海,东北过去就连着不咸山(就是长白山),山北就是息慎国了。汝看此地好么?”厌越道:“甚好甚好!”帝喾道:“汝既然说好,就住在此地吧,不要回去了。”厌越听了这句话,还道是帝喾之戏言,含笑不语。帝喾道:“朕并非戏言,为汝将来计算,以留在此地为是。因为中原地方虽则是个腹心,但是人才太多,不容易露出头角。即如汝兄弟多人,亦未必个个都能够发展,还不如在此地住住,将来或者可以自成一系,所谓人弃我取,汝以为何如?”
厌越想了一想,说道:“父亲的话是不错的,不过儿年纪还小,恐怕不能够自立,那么怎样呢?”帝喾道:“这却不妨事,朕现在留多少卫士保护汝,将来再遣多少人来辅佐汝就是了。汝母亲之国,离此不远,汝去迎接她到此地来同住,亦未始不可。”厌越听了,满心欢喜,就留住在这里。后来他的子孙孳生日多,号曰东胡。到得秦汉之时,已渐渐出来与中原交通。到得晋朝,有一派叫作慕容氏,割据黄河流域,为五胡之一,有前燕、后燕、西燕等国,声势极大;又有一支分入青海地方,号称吐谷浑,到现在还有他的遗裔存在,亦可见这厌越与中国历史的关系了。这是后话,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