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募捐
这晚赵勤依旧准点下班，待他走后，墨文生捧着个空塑料饭盒出来坐入人群中。对面的王哥见了不由瞪大眼问他“你这是要干嘛？”
“看来他今晚没吃饱，要喝点西北风。墨文生，你那饭盒里装的是什么风啊？”小赵笑嘻嘻地逗着一桌子人乐呵不止。
墨文生嘿嘿一笑“我这是广纳东西南北风。”随即打开饭盒，从兜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放在里面，随后推到对面的王哥跟前。
“干嘛？要贿赂我？”
“不是，”墨文生趴上桌凑近王哥说“我想给赵勤筹点款。”
“募捐？”王哥话一出，一桌子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由摸了摸身上的腰包，真怕哪里漏了个缝掉出去一块钱来。
“是的。”
“他可是大学生，牛人，哪点不比我们强？还要我们给他捐款？”小赵表示很不理解。
“你说得对，他已经很厉害了，将来会更厉害，可是现在他有困难，我们得搭把手推他一把，让他能上上学。”
“困难？他家里出什么事了吗？”王哥问。
“家里日子倒过得去，可这大学学费是个难题。王哥，他可是清华学子，别说百里挑一，恐怕万里都难挑出一个来，可他恰恰出现在了我们店里，也让我们认识了，这是缘分，也是我们店里的骄傲。想想看你资助的可是国家的栋梁，广州的人才，是一桩好事，一桩骄傲事是不是？”墨文生娓娓道来。
王哥眯缝着眼笑道“好你个墨文生，怎么什么话到了你小子嘴里就头头是道了呢？还能讲出几分道理来，听着也还中听。”
“嘿嘿，这说明王哥和我是同一类人，怎么样王哥，”墨文生敲了敲塑料饭盒“多少给点呗？”
“嗯，你确定他真缺钱？”
“王哥，那依你的观察你觉得呢？”墨文生反问。
“嗯…依我多年看人的眼光，这个大学生还是不错的，勤劳，刻苦，还别说，他穿的衣服确实寒酸了点，比我们这工作服还差劲。”
“那你都这样说了，你看你出多少？”
王哥看了看盒子里的百元大钞，心中汗颜，墨文生这是要逼着他多给点啊，否则他这老脸往哪搁呢！
他觑了眼墨文生，略微思索了一下便从衣服兜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和一张十元的纸币，放入盒中。
“怎么样？够意思了吧？”
“谢谢你王哥，你是我们的榜样！”墨文生的恭维很到位，让王哥这钱掏得很舒坦。接着他又将盒子推到小赵跟前，小赵心慌，一手搭在脑袋上使劲揉搓那黝黑的头发，似乎嫌它还不够油光。
“小赵，你看啊，你和赵勤可是本家人，都姓赵，是不是该给伙伴们开个头呢？”
小赵抬起眼皮似怨非怨地盯了眼墨文生“你们这一百一百的，也太吓人了吧？”
“你们量力而行就好，五块、十块的都行。”墨文生说完，其余人便动手开始摸索钱，小赵见了也赶紧掏腰包，还没想好给多少的他头脑一热就塞了五十进去，当看到其余的人大多十块到二十元不等，他的心就凉了半截，只能不断地自我安慰“就当行善积德了！”
当站岗的服务员都被墨文生叫过来捐献几元后，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正在套垃圾袋的清洁工大妈身上。
感受到那目标高度一致的炙热目光，大妈直起身笑哈哈地说“你们年轻人搞这些就好，大妈我就不掺合了。”
“那怎么行呢！大妈，你也得意思意思一下，支持支持咱们的赵勤不是，你不是特别喜欢他吗？”小赵突然站起身，跑过去拉着大妈就往这边来“一元两元都行，也算是心意了是不？”
大妈这一下没话说了，只道“行，行，行。”说着便将垃圾袋夹在腋下，从衣服里掏出一团包裹得严实的塑料袋，只见她慢慢展开，没想到里面还包着一层废报纸，打开报纸，拿出一卷一元的纸币，又将右手食指搁嘴唇上舔了舔，这才夹住一张一元的纸币摩挲了几遍，抽出放进桌子上的盒子里。
“那我就奉献一元！”
大家伙默不作声了，墨文生也呆愣了半响“大妈？平时你叫赵勤帅小伙的，他的颜值也不值一元吧？”
“额，那我就再添一元，就一元啊！我也很缺钱的，要不你们也给我搞个募捐吧！”大妈重复刚刚的举动追加了一元。
“大妈有什么困难么？”
“唉，我有两个儿子。”大妈一边小心翼翼地收起钱袋子，一边挑了个空挡坐下“前两年我大儿子结婚，我用一生的积蓄给他买了房，房贷压得我都喘不过气来，现在小儿子也不小了，连个媳妇都没有，我还得筹钱给他娶老婆！”
“大妈，这担子你都一个人挑了，那年轻人干嘛去了？”墨文生不置可否。
“他们有自己的难处，能勉强养活自己都不错了，还是得靠我这把老骨头哦！怎么样，要不要给我也捐捐呐？”大妈伸出手掌，朝着墨文生的盒子抖了两下，墨文生一脸抽搐，赶紧将盒子往胸前挪挪“大妈，你们过得比我们在坐的都好，我们现在还在住四人一间的集体宿舍呢，你们已经住上了高楼大厦了。要不您再给我们捐点？”
墨文生说着就将盒子伸了过去，大妈哼哼两声嘟囔着走了。
其余人捂着嘴笑得不亦乐乎。
王哥给墨文生点了一赞，笑而不言。
“王哥，老板在吗？”墨文生盖上盒子问。
“嗯，你想找老板捐钱？”
“对呀，他在哪呢？”
“楼上，现在去正合适，他正在算这个月的账呢，没准能大娟一笔。”
墨文生谢过，立马上楼，在楼梯间暗角处停下，打开盒子又塞了两百，这才上到二楼，老板正摁着计算器认真地算着账目，听到脚步声便侧过头来“哦，墨文生啊，什么事？”回转头再要下手时却两眼茫然“哎呦，我刚刚算到哪了？唉，得重新来过了。”
见墨文生已经在对面坐下，他便干脆停下来等墨文生说事。
“老板，是这样的，我们几个捐了一笔钱，”墨文生将盒子摆在桌子上又说“咯，你看，起码有个几百了，我们想以鱼头火锅的名义把这钱捐赠给赵勤。”
“给他做什么？”
“他不是考上清华了吗，你不知道吗？”
“知道啊，他怎么就缺钱了？”
“凑学费呗，虽然我们这是杯水车薪，不过我们鱼头火锅能支助一个清华学子，那也是脸上添光的事。”墨文生还没说完，朱老板连连点头说“也是给我们店争光的事，不错不错，没准哪天我们店名气就打响了。行，你们都捐了多少？”
“最多的捐了一两百。”墨文生说了个大概，老板顺势就从一旁的收成中抽出三百元递给墨文生。
墨文生兴奋地接过，咚咚咚跑下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