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推车
一栋旧式的居民楼里，墨文生跟随烧烤摊的妇女走进阴暗的过道，刚刚进门就看见过道一旁，楼梯阶下，摆着一辆只露出一个轮脚的推车，上面铺着一床废弃的毯子，那妇女将毯子掀开一半。
“看吧，虽然旧了点，还挺干净的。”
“嗯，锈了！”墨文生凑近挨着细细检查，除了生锈以外没其他问题，他再把另一边的毯子掀开，露出一口锈迹斑斑的铁锅来。“这铁锅怕是废了。”
“你要用锅，买一口就行了呐！怎么样要不要？”那妇女急着回去做生意，只想速战速决。
“得看你们开价多少了！”
“行，你等着！”那妇女转身朝着楼道里走去，走到一铁门前敲了敲，喊了声，不一会就有人应声前来开了门。只听里面嘀咕了几声，那妇女又走了出来，“小伙子，你进屋跟王婶谈吧，我先回去了。”
墨文生只好走进那道如铁窗般阴森的铁门，绕过堆满破烂的逼仄的楼道，再走进那扇打开着的门。
“别客气，随便坐！”一位六十多岁，身体还算硬朗的老人，不知从哪找到了自己的老花眼镜，刚刚放在鼻梁，“你要买我那套用具？”
老人给墨文生倒了杯白开水，墨文生起身接过又坐下。老人跟着坐在对面。
这间屋子即是厨房，又是客厅，进门还有一个柜子，拥挤不堪，墨文生一眼就能将其打量殆尽。忽然他的眸子看向了里屋，那唯一一间卧室，卧室的床上刚好有一双温和的眼睛冲他笑着打招呼，墨文生赶紧颔首回之以微笑。
“是的，怎么卖的？”墨文生闻声收回视线看着眼前的老人。
“呵呵！里面那是我老伴，以前我们一起卖饼，卖土豆条，现在他中风了，瘫了，就只能躺在那，家里难得有客人，他见了喜欢，你别见怪！那套用具你想要啊，随便给点就行，反正也是一堆破烂，没人稀罕。”老人说着回过头去，伸长脖子看了眼她的老伴，不知做了个什么表情，逗得里面的老人咯咯直笑。
“老人家，您开个价吧！”墨文生不知叫价多少，看着这场面唯恐叫价太低。
“要不你就给个20吧，我看你人不错，就少收点。”
“二十块？”墨文生惊讶。
“怎么多了吗？”老人也是一愣。
墨文生连连摇头，“不是，不是，太便宜了吧，至少得五十。”
“唉，我又不缺那个钱，一堆破铜烂铁卖那么高干嘛。小伙子，走吧，我帮你把车推出去！”
墨文生赶紧起身跟着老人出门，“老人家，我自己来推就行！”
“咦，多个帮手不是更好？”老人说着走出门，踢了踢门口的破烂，“这东西挡路了呵呵，不过我得靠它吃饭。你别说，现今卖破烂还能赚点小钱。”
“哦？那你孩子呢？”墨文生好奇脱口问了句。
“没孩子！生不出来，”老人似乎在讲一件稀疏平常的事。“你在后面推，我在前面顺路。”
两人一前一后，将推车推出了小区。墨文生给了老人家五十，老人硬是退了他三十。
“我现在硬朗得很，卖破烂的钱都花不完，不图这些，你就收着吧，干这行，”老人拍了拍推车，“苦着呢，还催人老，不过也能赚到不少钱。加油吧小伙子。”
老人回了屋，墨文生推着推车慢悠悠往回走，走到刚刚吃烧烤那地儿时，烧烤摊的妇女推了推她老公，“快看，卖出去了。喂，小伙子，这就走了？”
墨文生挥手示意，点了点头。
“他买成多少钱问问！”于是妇女遵从老公的意愿再次喊了声多少钱，墨文生举起手比了个二，高喊二十。
“什么？他说多少？才二十！这比卖废铜烂铁还便宜！”
“你管人家的，人家爱怎么卖怎么卖！”那妇女呛了声，她老公也不说什么了。
墨文生春风得意，不是因为捡了便宜，而是他又要创业了，想想都兴奋。回到家他把车锁在楼下一旁的树干上，依旧用那破毯子盖好，这才回家休息。
次日鸟声啼鸣，墨文生一觉睡得饱满，兴匆匆提着水桶，拿着刷子和洗衣粉下了楼。还没出楼房门就听见阵阵咚咚的砸铁声。
“不好！”墨文生一个箭步冲出门外，捏紧刷子用力往那树下的人影砸去，随即大喊一声站住。
树下一个黄毛小子后脑勺吃痛，连头也不回撒腿就跑走了。墨文生赶紧上前查看自己的锁链，链条已经被砸扁了，再来个几下可能就断了。
“哼，这个偷车贼，也太胆大了！光天化日的也敢出来偷盗。”墨文生掀开毯子，那口铁锅竟然不翼而飞，他连忙跑到马路上张望，一辆驶远的三轮车上载着一个黄毛小子，他的腋下夹着口大铁锅。
“呵，原来是团伙作案！他们要口铁锅做什么？卖钱么？”墨文生念叨回去刷车子去了，反正他也打算买口新锅，就暂且饶了那两个臭小子了。
墨文生转身回来，见一个大爷嘴里叼着卷叶子烟，正站在那里打量。墨文生不管不顾蹲身就开始勾对洗衣粉，然后一个劲地刷洗那车上的锈渍。
“这车是你的？”
“嗯哼！”墨文生想这不明知故问吗！
老大爷吸着烟，有一搭没一搭地敲了敲那车子，“铁做的，难怪那小子打它主意！”
“你都看到了？那个黄毛？”墨文生停下手中的活，转身望着那大爷。心想他既然看见了怎么也不吼两声呢！
“嗯，两个混混，从小在附近混日子！”
“哦？没人管吗？”
“哈，孤儿院都管不了，现在长大了，更没人能管了，也不知蹲了几次派出所，也只能批评教育。”老大爷说着慢悠悠吐出一长卷烟气来。
“他们还没成年么？”
“没有，不过应该快了，所以你这东西最好不要搁这，他们一次不成还会有下次的！”
“额，这么顽固？可我不放这，也没地儿放啊！”墨文生无可奈何地刷了几刷子。
“那是你的事了，你这是准备卖什么？”大爷言尤未尽，好不容易找个人解闷，他站着就不想走了。“你住几楼啊？”
墨文生一一回答，两个人可谓是相互唠嗑，相互慰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