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污泥之下
烈日之下，打捞队和水文站的工作人员在江边搭起了简易的帐篷，大型的水下打捞设备和金属探测仪都已经通过渔政船运到了帐篷里。
唐稚作为这次打捞工作的总指挥，他把单明昨日所指的位置做了标记，告诉水文站的工作人员，经过一上午的勘查测算，他们把打捞范围画在了帐篷下游的一片浅水芦苇地里，这儿的水刚刚没过膝盖，但人踩上去就会越陷越深，底下的淤泥得有两三米，铁笼至少在淤泥两米以下。
几艘小木船在芦苇荡里穿梭，一片片的芦苇纷纷倒在身后，不一会儿，水面就漂浮了大量被砍倒的芦苇。
唐稚和李涛坐在岸上抽着华仔一边吞云吐雾一边看着船上的工人把一片片的芦苇割下来。
等到工人把水面清理干净，打捞工作才正式开始，工作人员把金属探测头伸到了淤泥的面上，划着小船开始在这片水域来回的摸索，第一遍金属探测仪倒是响了几次，可捞上来的都是些废铁片或者饮料瓶，并没有发现所谓装着尸体的铁笼。
难道是单明指错了位置，还是唐稚自己记错了地点，对于水文站工作人员的专业能力，唐稚还是信得过的，于是他打开视屏电话，再一次向单明证实铁笼被抛下的地点，单明通过视屏再三确认，自己指的地点没错，唐稚记的也没差。
唐稚心想：“难道水文站的工作人员算错了？不可能吧！”
思虑再三，唐稚决定问问水文站的工作人员，他走到帐篷里，对着正在监视电脑屏幕的青年问了一句：“哎，你们不会算错了吧？”
这是一个略显肥胖的青年，他带着一个黑框的眼镜，身上是一件短袖的白衬衣，汗水已经浸湿了他的后背，他推着眼镜回头仰望向唐稚，保证道：“你把相信我们，难道您还不相信电脑吗？”
男青年把笔记本电脑转向唐稚，介绍道：“这是我们新研发的推演系统，准确率在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唐稚俯下身来，看着这屏幕上花花绿绿的数据，狐疑道：“会不会这次就是那百分之五？”
男青年也毫不遮掩，点了点头：“科学的来说是有这个可能的，但开始的时候我已经把半径扩大了三米，这个可能已经降低到了百分之一不到，您要是不放心，那就只能再扩大搜寻半径了。”
唐稚想着，既然原来的半径搜不到，那就只能再扩大搜说半径了，于是他再次让搜寻人员把搜索范围扩大了五米。
这就延伸到了江心，这里水位深，江底暗流涌动，搜寻工作的难度成指数增加，这对于打捞队现在的设备来说，是难以完成的。
李涛也担心，扩大搜索范围，会增加搜寻难度，且为那不到百分之一的可能，有点不值得。
于是两人出现了分歧，但作为打捞队的总指挥，唐稚说了才算，李涛也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反驳唐稚的决策。于是，小木船载着探测仪来到了江心，经过一番的搜寻，还是一无所获，江底水流湍急要是有东西沉下去，也早就被刮到了下游。
一上午的劳动一无所获，整个队伍情绪开始沉了下来，负责搜寻的工作人员脖子被毒辣的太阳晒得通红，大家开始有了退堂鼓。
午饭唐稚给大家叫了外卖，南江市的骑手不仅要会开小电驴，还要会开小快艇，中午一点，除了盒饭，外卖小哥还带来了三个大西瓜和两箱饮料，这是唐稚自掏腰包为大家买的解暑品。
李涛拿着这盒饭和唐稚蹲在帐篷旁的树荫下胡乱的吃了起来，向着唐稚问道：“这一早上都没结果，下午我们要怎么办？”
“重头再来一遍吧！”唐稚说完拿起立在地上的饮料喝了一口，又望向宽广的江面，一脸无奈的回答。
“会不会是铁笼沉得太深了，探测器探不到呀？”李涛吃了两口饭又问道。
“不会吧！这两台探测仪可是我从矿物勘探局借来的，据说几十米深的金属都探得出来。”唐稚也有些怀疑，但专业的仪器不容他质疑。
二人思索讨论了一番，只能通过降低探测速度了，提高探测密集度这两个方面在试试运气。
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还不容他们打个盹儿就又要开始工作了。
两艘勘探小船分别相向而行，对一方探测过的地方在进行一遍探测，没过多久，其中一个探测仪又有了动静，在上午刚刚发现一个捕鼠笼的地点。
沉闷的气氛再一次被打破，船上的人赶紧向岸上的人招手，叫唤，唐稚听说又有动静了，就从树荫下跑到水边，准备组织打捞队伍进行打捞。
江面被挖出的淤泥染成灰泥色，浑浊的水又增加了打捞的难度，打捞队的钩子已经伸到了淤泥一米以下，可还是一无所获，无奈他们只能找来竹竿，把钩子加长到了三米。
三把钩子来回的在淤泥里抽插，终于，其中一把钩子好像勾到了什么东西，两人试图用蛮力往回撤勾，但还是失败了，巨大的阻力差点没把小船拉沉。
另外两只钩子也顺着被勾住的钩子旁下钩，有经验的老师傅沿着竹竿把钩子滑下去，在慢慢推进淤泥里，直到感受到顶住了东西，再把钩子旋转一个角度，压下去，再提上来，就这样，另外两只钩子也勾到了这个东西。
三只小船合力还是没法把它从淤泥里掏出来。
有人提议把钩子挂上绳索，回到岸上，众人一起使劲。
终于，在众人的合力拔河下，这个东西逐渐被从淤泥里拉出来，出水前，笼里的淤泥被水压走了不少，出水时，众人难掩欣喜之情，可不少人还是被笼里的白骨吓了一惊。
没错，拉出来的这东西正是唐稚要找的那个铁笼子。
原来上午他们被铁笼上方的鼠笼给蒙骗了，打捞队上午在这捞出一个小鼠笼，就把这地给忽略过去了。
唐稚心想：“差点让自己的粗心给耽误了。”
事不宜迟，唐稚赶紧让打捞队把铁笼拖回岸边，自己再打电话请示蒋婉。
唐稚拿起手机，拨通了蒋婉的电话：“蒋姐，我们又找到了一个铁笼，你看是要过来现场还是我把铁笼带回去。”
“你等着，我马上赶过去。”挂上电话，蒋婉马上整理行装，为了获得更多有利的线索，她必须先去现场一趟。
唐稚让水文站还有打捞队的人先行离场，他和李涛带着刑警队的几位干警在此看守现场，等候蒋婉的到来。
为了防止铁笼出了水面加速氧化，唐稚一直没把铁笼拉到岸上，而是一直让铁笼泡在水里。
无关人员都已经离场，浑浊的水面逐渐清澈，唐稚一人躲在树荫下，看着平静的江面发呆，不知此时他的思绪又在何方。
一片厚厚的白云暂时遮住了太阳，半个山头都暗了起来，唐稚走出树荫，看这半明半暗的江面却显得更加的肃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