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雷雨
早上阴沉的天空滴雨未下,乌云就被大风给吹散了,南方的天气真是变化无常,课间同学们纷纷把外套脱去,电风扇也嗡嗡的转了起来,同学们开始抱怨校长为什么还不装空调。
“我听说全市6所重点高中,就我们学校没空调。”一男生背靠着窗台正说着,上课铃响了。
单老师走进教室,将课本放在讲台上,清了清嗓子:“收收心,上课了同学们。”
随着课程的进行,天气越发的闷热,天空也渐渐暗了起来,靠窗的同学都把窗户开到了最大,希望此时能够刮来一阵风,消消暑气。直到放学前的十分钟,他们才如愿。
此时,窗外的国旗开始被大风撕扯,窗帘也四处摇摆,教室内,各科试卷纷飞,操场上,前几日为了施工而围着的铁皮围墙,也被风刮倒了好几块。同学们异常兴奋,也顾不得听课,有的关窗,有的捡散落在地上的试卷,而有的则大声起哄。
这场面要是被校长看到,又免不了一顿批评,单老师将课本在桌上重重的拍了几下说道:“同学们,今天我就讲到这里,下面请大家安静自习,有问题的同学就上来问。”
单老师将讲台旁的椅子拖过来,清了清上面的灰尘,就面向学生坐了下来。
墨色的乌云一层叠着一层,将学校完全笼罩在黑暗之下,看见此景,同学们愈加地兴奋,不时有胆大的学生起哄尖叫。
单老师的心情越发的紧张,他不是害怕校长批评没管好课堂纪律,而是这浓墨般的乌云将他压得喘不过气,黑夜般的窗景正在一点点吞噬他的心情。
可无论狂风是的嘶吼还是同学们的期盼,直到放学也没等到一滴雨水。
放学的铃声想起,单老师起身,习惯性地提醒同学们路上小心、主意安全,之后便回到办公室了,他把办公室的灯开到最亮。
看这天气等下肯定会有一场雨,他不想在等公交车的时候被雨林,于是就在微信和老婆说:“媳妇,我今天要加一会儿班,晚点回去,你和女儿先吃饭吧,不用等我了。”
田芳此时已经接回了女儿,正在家里准备饭菜,收到单老师发来的消息,再看外面,白昼已经被完全吞噬,她有些担心老公便回:“我看外边天好黑,是要下大雨了,要不要我去接你?”
“雨天开车不安全,雨停我自己搭公交回去吧!”回复完妻子的消息,他将手机放在办公桌上,开始准备明天的课件,其实他现在根本没有心思准备课件,只不过是找些事情做,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罢了。
暴雨倾盆,窗帘被狂风卷到窗外,像一位舞娘对着天空在起舞,单老师急忙跑去将窗帘扯回来并迅速把玻璃窗关得严实,此时一到惊雷闪过天边,伴随着空气被撕裂的爆炸声,透过窗户,他隐约看到一个全身蓝色运动服的人正抡起锤子,砸向已经倒在地上的一名身着黑色西装的人,画面一晃而过,不知是被雷声惊吓而出现幻觉,还是雨滴太密集,把视线给遮住了。
他把窗子锁紧,瘫坐在地上,脑袋一片空白,一时竟不知所错,又一道惊雷,他回过神来,慌忙爬起来拿起手机拨通了110。
雨逐渐小了起来,不时还有些雷声,校长正和王大爷在门卫室下棋,这狂风暴雨丝毫不减他两的兴致。
门口走来了两位警察,还未等两位警察开口,王大爷就起身相迎:“二位有什么事情吗?”
“你们刚才谁报的警?”
王大爷有些疑惑,校长也起身来:“没人报警呀!这是怎么回事?”王大爷和校长面面相嘘。
在二楼办公室听到有谈话的声音,单老师赶紧从办公室跑出来,边跑边说:“我,我,是我报的警。”
“怎么回事?”校长疑惑的问。
“警察同志,我刚才看见有人被杀了。”
两位警察警觉了起来“带我们去现场。”边说边示意单老师带路。
听到有杀人案,校长心里一惊,赶紧也跟了过去。
到达案发现场,只见几块蓝色的挡板东歪西倒,还有被雨水填满的水泥坑,并未发现尸体,现场也没有任何打斗痕迹。
警察询问了门卫和校长,两人均未发现任何异常,而单老师坚持自己看到了一个蓝色运动服的人抡起大锤,砸向已经倒在地上的一名黑衣人,没办法,只能将单老师带回警局,先做个笔录。
田芳正陪着女儿写作业,突然接到了派出所的电话,心里一惊,急忙将女儿带上,驱车前去派出所,一路上她忐忑不安,天空此时尚有些细雨,又处在下班高峰期,车多路滑,她不敢开得很快,但又着急见到老公,煎熬了一路,她终于来到了派出所。
听完接待民警的情况说明,田芳松了一口气,解释道:“我老公是个非常缺乏安全感的人,总担心有人会害他。”
“这种情况你们做家属的可一定要多注意啊!”
“我明白,我一直带着他在看心里医生。”解释完又连忙给民警鞠躬:“给你们添麻烦了,实在抱歉。”
民警也算是善解人意的:“快领回家吧!”
说完又道了一句“这可能与他之前的经历有关,许多案件的受害人都会有一些类似的应激反应。”
“谢谢您的提醒,我会和他心理医生沟通的”说完,田芳带着女儿去把老公接了回去。
一路上,女儿很体贴,一直要爸爸抱着她,说这样子爸爸就会一直开心了,就不会害怕了。田芳也说“老公,没事的,肯定是雨大了你看错了。”
单老师全名单明,从小生活在东北农村,母亲在他7岁的时候失踪了。那一天,父亲去集市上买些东西,而母亲则是去田里干活,到了晚饭时间,母亲还没回来,单明就和往一样,去地里叫妈妈回家吃饭。
晚秋时节,天黑得很快,到了地头,他隐约看到一个大汉举着一个大石头,正朝着一个长头发模样的女人砸去,单明吓愣,看着石头一遍一遍落在那女人身上,双腿发软的哭着跑回去叫父亲,说:“妈妈在地里被坏人用石头砸死了。”
看着孩子满脸泪光和颤抖的身体,父亲扛着锄头,叫上了几个邻居,就跑到了田里,可是他们没看见一个人。由于着急来不及带电筒,昏暗中,只见远处村庄依稀的灯光,找不到妻子,老单立即跑去村长家里,用村里唯一的固定电话报了警。
当时交通并不发达,直到第二天近午才有三位警察来到他们家,没有人知道小单明那一晚是怎么度过的。
父亲带着警察到了田里,看着田里昨天被大伙踩得七零八乱,也分不清那个脚印是凶手的,更重要的是,警察没发现任何血迹或者打斗的痕迹,与单明描写的不符。
最后,单明母亲的案子没有被列为杀人案,而是失踪人口案,父亲也更愿意相信妻子只是失踪,或者说是离家出走,从那时起,单明不在敢去到那片田,人也变得越来越内向。
田芳是在大学和单明认识的,那时候,田芳只觉得这个男孩善良、胆小,并不知道他儿时的这段经历。
直到结婚,她发现单明睡觉从不关灯,问起原因,才得知自己的丈夫有这么一段经历。她安慰单明,当时天太黑了,你根本什么都没看见,是自己吓自己的,单明也希望是如此,可是记忆却不会随着岁月的增长而消失,反而当晚的情形越来越清晰。
她理解丈夫,自从有了女儿,田芳都是和女儿睡一间,这让她睡眠有所改善,但看到丈夫如此煎熬,她心里也不是滋味,在她三番五次的恳求下,单明终于愿意接受了心理治疗。
这几年来,在心理医生刘大夫的帮助下,他的状况已经改善了许多,但对黑暗的恐惧他始终没能克服。外人不理解,总单纯的认为单老师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