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红衣

折扇轻轻扇起，他闭目摇晃着脑袋，听着戏楼里的曲子，竟觉得有些可笑的悲哀，收起嘴角常挂的笑，他睁开双眼走出了这个让他悲伤的是非之地

那年他只有十岁，虽然过的并不富裕，可是阿爹阿娘都陪伴身边，倒也是幸福美满，可有一天，自家爹爹出去捕猎，再没回来

他看着阿娘不可置信的模样，他觉得阿娘知道些什么，尤其是村长看向他那可悲的眼神，他更是觉得大家都有事瞒着他

阿爹失踪后的第十天，突然有村子里传消息，阿爹死了，大家都说是阿娘害死阿爹，说阿娘是妖怪，他也是妖怪，只有一个小女孩没有嫌弃过他们，或许，那个小女孩不懂什么是妖怪吧

他十二岁时，突然发高烧，阿娘上街卖艺，想讨些银两，为他买药，没有人愿意，帮助他的只有一个小女孩

他看着阿娘对着奄奄一息的他哭的撕心裂肺，阿爹失踪阿娘没哭，阿爹死去阿娘没哭，被人怀疑，打骂阿娘没哭，却是因为他的一场高烧，无人救助而哭

人性本善，还是恶？恶与善都是一念之间罢了，错的又是谁，谁也没错，小女孩也是，阿娘也是，村里的人也是

后来他好了，村子里却是连连旱灾，大家都说是阿娘逆天修法惹怒了天神，阿娘不是妖怪啊，不是啊，可是，没人听他的

大家把阿娘绑在柱子上，阿娘没有挣扎，只是默默的看着他，半晌，哼了一首曲子，他从小就喜欢听阿娘唱这首曲子，阿娘唱完后，叹了一口气，对着他说，孩子，大家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活，没有谁对谁错，谁正谁恶，只是凡事讲究个规矩，妖怪为了活着，破坏了人的规矩，就注定会被人消灭，阿娘..不是妖怪，你会信阿娘吧

阿娘笑的很苍白，他当时只是点点头，阿娘死了，被活生生的烧死，却是一声不吭，小女孩一家收养了他，他们对他很好，给吃给喝，他似乎对从小帮助他的女孩暗生情绪

几年后，女孩及笄了，该嫁人了，当然小女孩也有喜欢的公子

小女孩嫁人了，出嫁那天，她美得惊人，他甚至幻想，要是嫁的是他就好了，不过看着女孩幸福的样子，也罢

小女孩死了，原来小女孩是只深山修炼的鹿精，化为人形时被农妇家拾去，听闻妖精的妖核可治万病，妖核，在心脏之处

没错，她被穿心而死，他只是看着小女孩生活过的一切痕迹，一把火烧了小女孩嫁的那家人的房子，烧了小女孩第一次给他的馒头，烧了小女孩给他亲自做的风筝，烧了儿时不该有的情感，烧了，所有的回忆

不知为何，看着那熊熊大火，他丝毫不感痛快，只是让他想起阿娘死时的情景，多像啊

眼角悄悄划过一丝泪痕，转而即逝

他摇摇头，又想起这些往事，他打开折扇，不过往事匆匆罢了，嘴角弯起一丝苦笑，前方红衣女子的背影，和出嫁时的她挺像的，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