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贸易增速放缓和贸易保护主义抬头(1)
贸易是全球经济的命脉。它是经济健康状况的晴雨表、经济发展的助推器、技术转移的推手，也是增进生产力和提高收入的机制。
贸易也是一个“短跑选手”。2017年恰好是大卫·李嘉图证明贸易会带来巨大收益的200周年，而历史也印证了他的论断。在过去的50年里，全球贸易增长速度比全球经济增长速度快0.5倍，而在1987—2007年的20年里，贸易增长速度甚至是经济增长速度的两倍。(2)
相对于其他地区而言，全球贸易的快速增长对亚洲更为重要。自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亚洲的转型举世瞩目。日本领跑，“亚洲四小龙”——新加坡、中国香港、韩国和中国台湾紧随其后，接下来是中国，现在则是其他东南亚经济体，如马来西亚、泰国、越南和印度尼西亚。
概言之，以外向型、出口为主的战略进行重新定位是亚洲各经济体发展的共同路线。如图1-4所示，亚洲经济目前约占全球贸易的1/3。
图1-4 全球各地区商品出口份额
资料来源：德勤《亚洲之声》第一辑。
然而，自全球金融危机以来，全球贸易增长逐渐下滑。2008年的金融危机对全球经济造成了巨大冲击，切断了许多传统的经济关系和纽带。在2008年和2009年，全球贸易量大幅下跌。
虽然贸易流量此后重回正向的发展轨迹，但其增长却异常缓慢。最新的数据显示，2016年全球贸易增长放缓，世界贸易组织估计增长幅度约为1.7%，是全球金融危机以来的最慢速度，这其实并不奇怪。鉴于全球经济增长疲软，贸易增长放缓亦在情理之中。
更大的问题实际上是全球贸易增长相对于全球经济增长的减速。毕竟，在之前的半个世纪里，是持续优于全球经济增长的贸易增长有效地支持了亚洲的发展。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过去5年来的数据显示，全球贸易弹性（贸易增长对经济增长的比率）约等于1。但仅从过去的3年来看，全球贸易弹性小于1。
这是数十年来全球贸易增长首次在持续性的时间里落后于全球经济增长，这对全球经济产生了重大影响。其中，毋庸置疑，亚洲和中国受到的影响是最大的。
近几十年来，新兴经济体，尤其是亚洲的新兴经济体，对全球经济增长的贡献不断上升。20世纪80年代初，新兴市场经济体贡献了约1/3的全球经济增长。过去5年，新兴经济体的贡献已增长至全球经济增长的3/4左右。预计中期内将保持在这一水平。
相比于发达经济体，新兴经济体的贸易弹性要低得多。图1-5显示自20世纪80年代早期以来，新兴经济体的贸易弹性持续维持在较低的水平。随着新兴经济体在全球经济活动和贸易中的份额提升，全球贸易弹性逐渐下降。
图1-5 发达经济体和新兴经济体对全球经济增长的贡献
资料来源：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德勤计算数据。
亚洲的经济体、企业和政策制定者应为未来结构性的较低贸易弹性做好充分准备。
现在越来越多的政治力量反对贸易自由化。美国选民选举唐纳德·特朗普为美国总统，而特朗普的竞选承诺是将保护美国制造商及其工人免受来自新兴经济体的进口竞争。特朗普只是全球新一波民粹主义情绪中最典型的例子。这种政治情绪还体现在了英国的脱欧公投，以及欧洲、澳大利亚和其他地区的选民对活跃于民粹主义及反全球化平台上的政治家的支持上。这种政治情绪损害了在全球推行更加自由的贸易政策的努力，甚至可能推翻过去所取得的成果。
在上一轮全球化中受益良多的金砖国家受到反倾销调查的数量从2010年开始快速增加，中国首当其冲，占据了其中的最主要份额。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以来，全球主要经济体复苏乏力，贸易保护主义有所抬头。中国受到来自成熟市场国家的反倾销调查数量最多，成为过去20年世界上受到反倾销调查最多的国家。反倾销案例主要集中在化工产品、冶金和机电产品。
图1-6 发达经济体和新兴经济体的贸易弹性
注：贸易弹性根据实际进口增长与实际经济增长之比计算。
资料来源：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德勤计算数据。
图1-7 “金砖五国”被反倾销调查数量
资料来源：德勤研究。
贸易保护主义愈演愈烈的背后是全球主要经济体的相对优势悄然发生变化。在信息科技和互联网引领的第四次工业革命浪潮中，各国在全球价值链上的定位迫切需要重构。当一国的经济发展水平和生产要素优势与其在价值链上的原有定位发生错配时，不仅阻碍国内经济的发展，也会引发国别经济的摩擦。这并不只是以金砖国家为代表的新兴经济体面临的困境，欧美日等发达国家同样在殚精竭虑地寻求突破。
表1-2 特朗普针对中国的“保护主义”政策动作
资料来源：公开资料；德勤研究。
除了看到成熟市场经济国家急于保护本国优势式微产业和就业市场，也应该看到中国经济转型和产业升级对于中国整体竞争力提升的迫切性。以技术和创新驱动的新经济快速发展，倒逼传统产业进行价值链的重构和商业模式的更新换代，以适应行业生态与新技术的对接，以及逐渐模糊的行业壁垒导致的行业融合和跨界。
同时，现有的区域全面经济合作伙伴关系谈判——包括东盟、澳大利亚、中国、日本、印度、韩国和新西兰在内——可能会发展出类似TPP但范围更广的协定，这种可能性令人鼓舞。此外，贸易自由化仅仅是推动贸易量增长的一个方面。其他助力——包括更大程度的经济一体化、技术变革以及物流改善——仍将继续。
图1-8 丝绸之路经济带和海上丝绸之路
资料来源：瑞穗综合研究所。
“一带一路”倡议的快速推进就是中国为更大程度的经济一体化、更为积极地引领国际经济新秩序进行的顶层设计。在“发展需要更加普惠平衡，贫富差距鸿沟有待弥合”的背景下，“一带一路”倡议提出了“和平合作、开放包容、互学互鉴、互利共赢”的原则，促成全球各国从政策、基础设施、资金和人才等层面实现最大程度的互联互通。从倡议于2013年首次提出的4年来，我们可以看到远离主流经济圈层的区域经济得到发展，区域之间的产业联合更加密切，在南亚、东南亚、西非和中东欧地区形成新的经济发展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