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曾快乐过
禅星2015年11月1日。
周舟在二十一区的和平局找了份工作，是关于刑侦的。
今天是他休假的时候，特意回到村里，与父母吃了顿饭，叙完旧，又去找小紫了。
周舟和小紫趁着美好的夜色，在乡间小路上散步，有一句没一句得聊着。
“周舟，你说我是不是该结婚了。”
“啊，我忘了，咱们乡下结婚都挺早的。”
“那你……”
“我愿意娶你！”周舟在说出这句话时极其大声，一旁的小紫都有点被吓住。
“可是……”小紫眼眶红红的，默默地低下了头。
“没什么可是，你别以为你是个乡下女孩，我就娶不了你了！”
“那周舟，你在区中心上学，有没有心仪的女孩子。”
“怎么可能有。”
“好吧。”小紫心里还是窃喜的，但一想到父亲的话，就令她皱紧眉头。
“可是，我们早就已经渐行渐远了……”小紫说。
“什么渐行渐远？”
“咱们共同话题越来越少了，你的思维方式敏捷理性，我很难与你正常交流。”
周舟心里堵得慌，说：“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吗？好吧，我告诉你，咱们这几年的对话依旧停留在我还是初中常识，是小儿科的说话水平。”小紫有点上头。
“没关系的。”周舟会心一笑，好像没有听进去她的话。
“咱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不适合你，你找个家庭条件、生活资历好的女孩子吧，我不适合你。在一起不会有任何实质的感情，尽管……尽管我们是青梅竹马……但……我不喜欢你……所以，我不适合你。”小紫说的时候是抽噎着的，整个人都在浑身发抖。
他用力抱住她，安慰道：“我的一生就是为了你呀，我爱你就够了，管它那么多，你留下了遗憾，这辈子才是白过。”
……
一年后，两人顺利地成亲。
不过，她却得了癌症。
“医生啊，她为什么会得胃癌……”
“这和她生活的环境有关，而且是晚期……想必姑娘是乡下的人吧，年纪轻轻的，可怜了她的好面孔，却无好身体。”
“唉——”医生长叹一口气就转身离去，独留周舟在医院的走廊哭泣。
都怪我……都怪我……
我为什么不多努力一点，早早地将她接到区中心来，经历健康的生活，都是乡下那肮脏的环境……
周舟满脸惆怅地走进病房，小紫正躺在病床上。
“周舟，我是不是活不久了……”
“说什么傻话啊！”
……
为了进行治疗，周舟欠了一屁股债，足足有三十万元，但还远远不够。虽说小紫的寿命还有一年，但只要治疗得当，还是可以延长寿命的。
于是，周舟进行了抢劫。
他屡次作案，偷电瓶、偷皮革、偷化肥、在光天化日之下夺人钱财，才勉强支持小紫的治疗费。
禅星2016年5月3日……
他还是目送了她的离去。
“不！”那一天，周舟痛哭流涕。
泪目了。
不久后，和平站长找上了门，逮捕了周舟，在路上不巧碰见了和平局局长。
之后被安排成卧底潜伏进地下城。
“喔？你是新人么，你好，我是刘鸣放。”
“你好，我是周舟。”
此时的周舟已经毫无牵挂了……
……
塞上风雨思，城中兄弟情。
北随鹓立位，南送雁来声。
遇适尤兼恨，闻书喜复惊。
唯应遥料得，知我伴君行。
……
大千世界，红尘滚滚，周舟和刘鸣放于白手帮中相互扶持，兄弟能够彼此遇到，能够走到一起，彼此相互认识，相互了解，相互走近，实在是缘分。
“副帮主，你们的血瞳真的是好帅气。”周舟这一天一直在对这阎良看来看去。
“啧，你别老看我，搞我心态？”
在人来人往，聚散分离的人生旅途中，在各自不同的生命轨迹上，在不同经历的心海中，能够彼此相遇、相聚、相逢，可以说是一种幸运，缘分不是时刻都会有的，应该珍惜得来不易的兄弟缘。
“周舟呀，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老和尚再见讲：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
此时帮主、副帮主、刘鸣放和周舟在地下城的街道中散步。
这里已经被整治的极其富有规则化。
“什么山庙和尚呀，禁止套娃。”
“哈哈哈嗝……”
“真够损的。”
刘鸣放补了一句：“老和尚曾说，从前有座山……”
肆意的笑声充满了地下城。
……
一天，周舟和副帮主在一座屋檐上歇息。
“阎良哥，你在想什么呢。”周舟看着副帮主阎良一脸忧郁。
“唉，我也渴望血族能有一天像你们人类一样，在陆地生活……上学、交友、恋爱、成家、工作、生子、育儿……体验世间的喜怒哀乐……”
“应该会有那么一天吧。”周舟没太在意阎良的语气，只是简单地安慰。
“周舟啊，你有喜欢的人吗？”
“我有过，但因病去世了，我当初就是为了治病钱，犯了财心，迷失了双眼，才被送到这里。”
“那你恨她吗？”
“不恨，反正我们俩没有大遗憾，小遗憾就是在一起的生活不是很久。”
“真羡慕你呀。”
……
地下城呈四方体的样子，其大壁上有几个超巨型排风口，使得空气格外清新。
偶尔也会有阵阵微风，吹在身上舒服凉爽。
因为地下城的光源全部来自顶上的强光灯，所以白天黑夜根本分不清，好在有时钟的陪伴，血族和囚犯们才有时间观念。
因此周舟、刘鸣放和血族们理由这一点也会栽一些特殊的植物。
其中黑色郁金香的开放，是地下城难得一遇的景色，有时还会散发出阵阵清香，并且地下城有人工造云，是和平局专门设计的，让花、人类、血族才得以存活。
不过，今天的小雨，让空气格外湿润。
一颗颗珍珠似的雨点在花瓣上滚动，十分调皮，暗绿的草叶上湿漉漉的，在微风的吹拂下迎面扑来阵阵的草腥味。
雨停后，最适合玩乐的地方是地下城正中心的广场，上面坑坑洼洼还有着积水。
“哪里跑！”
看，一群赤脚的血族儿童们，大部分是男童，一个个把裤腿拉的高高的；小女孩们一个个用小手提着裙子，他们用小脚丫使劲的踩着水，溅起一朵朵水花。
白手帮帮主双生有个孩子心，拉着刘鸣放和周舟在这里嬉戏，丝毫不输小孩们。
有的水花随风飘走了，有的落到孩子们的衣服上、脸蛋上，还有的落在积水面上荡起一片片涟漪。
周舟用双手捧起一手水往阎良的身上使劲得泼，他们你不让我我不让你的追逐着、打闹着，好似快活。又是排风口中有一阵风吹来，刘鸣放的脸上的水滴，接二连三地落下。
“哗啦——”
又下雨了。
孩子们和周舟都打了个寒战，因为从地下城出生的血族很少见过雨，周舟也是许久未见，他有点想念陆地的种种了。
他的父母好像还活着，不由得心里一痛，他完完全全忘记了父母……
周舟在广场上捂着胸口，帮主双生看见了，前来关心道：“没事吧，要不要去歇歇。”
“没事，我还没那么废物。”
两人站在一块，看着刘鸣放和阎良与一群小孩子玩耍，他俩都感觉到了幸福是怎样的。
“帮主，血族的心灵和人类是一样的，只不过上天对你们的身体不公。”
“是啊，你看我们的血族小孩，不能见到日出，不能像你们人类小孩一样在这么大的世界上成长……”
“外人称你们为吸血鬼，你不会生气吗？”
“我们几斤几两，我们都清楚，你看我饮血从来就没杀过人，那些送下来的囚犯都是分批取血，其实我也舍不得杀了他们那些死刑犯……只要够我们生存的血，我不打算在这里闹出人命。”
“真好……”
……
和平局有时会送下来一些物品，如电视机、衣物、蹦蹦床、游戏机、水果、食材……还有烟花。
今天是禅星2017年的最后一天，过年了。
“呀呼，走了，点烟花喽。”周舟手里攥着一只手，这是一名血族女子的手。
“周舟，你慢点……”她叫作周小悦，是一名20出头的血族闺女。
“看，是刘鸣放大哥在中央广场上点烟花！”
“哧”地一声，圆筒烟花的导火线被点燃了，刘鸣放躲到一边，只见烟花先是冒出一股白烟，随后出现了一股小小的黄色火花，紧接着，喷出一道光彩夺目的火花，朝上方喷洒出来，火花越窜越高，我们都高兴地又蹦又跳。
“砰——”
圆筒又喷出一束光，足足有几十米高，那片彩光呈现在周舟和周小悦的眼中。
随后烟花在噼里啪啦的响声中消失了。
“做我女友吧，小悦。”
“可以吗，不过……”
“哪有什么不过，我一直期待血族和人类可以和平相处，咱们地下城不就是这样吗？”
……
一天，周舟和刘鸣放在屋里准备晚饭。
“哥，你还有什么可以教我的吗？”周舟问。
“嗯……我想想，我教了你怎么做饭，怎么收拾家务活，怎么察言观色，怎么使用防身术，怎么耍嘴皮子……好像没啥可教的了。”刘鸣放挠着后脑勺说道。
“好吧。”
“不，还有一点你得知道，人的言辞不得轻易信。”
……
发生了一件出人意料的事。
周小悦去世了，她偷偷地坐电梯来到和平局，之后被烧石做的英雄武器杀死。
她决定去的时候完完全全将周舟抛在了脑后。
“为什么！为什么小悦宁肯抛下我，也要去看看地上的世界……”周舟坐在广场中心，双手捂着眼哭泣，因为无法接受现实，他快要崩溃了。
刘鸣放在他身边安慰道：“也许，见到地面的事物就是小悦的梦想了。”
“为什么，我们的山盟海誓都是错的吗？她是第二个抛弃我的人，果然血族都不能信！说好的永远在一起……”周舟的声音已经沙哑，撇下刘鸣放，自己跑到了没人的地方继续痛哭。
阎良赶来，目睹了这一场景，对刘鸣放说：“唉，真是脆弱……他以后该怎么在地上生存下去呢。”
“周舟比刚来的时候成长了一丁点，我这个哥就没白当。”
——————————————————
他的脑海里出现了这些曾经的种种记忆，眼角不禁湿润起来。
博德尔摇晃着周舟的身体喊道：“懦夫！你哭你麻痹呀！我一直不和你打交道，只在一旁默默地注视你和刘鸣放，就是想看看你到底是不是真心对待我们血族，我看到了刘鸣放的心，可你呢？”
“你们杀了刘鸣放，别在这叭叭！”周舟怒道。
“喔？可能我派去追刘鸣放的几个血族下手有点狠了。”
“呸！”
“走！我带你认清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