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再疑身份
道承天自从道一木那里得到了被带离皇宫的承诺,整个人便像变了个样子,每天精神气十足,一大早起床练完功后,便在宫里各处溜达,逗鸟喂鱼。
他刚投食半袋饵料到水塘里,在水光波动中,便看到一个批头散发的倒影,缓慢地向冠华宫的方向走去。他好奇地抬头看,一时竟然没有辨出是谁。
为何会有头发散乱的老妪来到皇宫呢?难道是丐帮教主过来投诚?他百思不得其解,便跟在后面,一起进了冠华宫。
他站在院子里,等着太监传唤自己。只听到殿内传来碗碟摔碎的声音,接着传来母亲声嘶力竭的大吼:“你说什么!三千百姓全给跑了?”
道承天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便偷偷问守在门口的太监:“刚刚是谁进去了呀,惹得母亲大人这么生气。”
“还能有谁,当然是关总督啊,哎呀,一夜之间,关总督看上去老了十几岁。”太监啧啧地叹道,脸上又现出担忧之色:“天降帝一生气,可就不好办了,老奴们伺候起来更要提着脑袋了。”
道承天正好奇是何事,便听到母亲吩咐身边人的声音:“喊道承天进来。”
道承天心有忐忑地进入冠华宫的会客堂。
看到关七楠跪在地上,面色呆滞,苍老的面容和花白的头发,让她看上去有点令人生怖。
自打他进去之后,母亲的眼睛就一直盯着他看,直到他觉得毛骨悚然。母亲眼睛里,又透出了隐隐的绿光。
天降帝的语气比刚刚温和了一些,但语气里面满是质疑:“说吧,这些年你这个天刹神师都练了些什么东西?”
“母亲很早之前便日日问询儿臣,儿臣也都一一回答了。不过是学了些琴棋书画,武功和法术。”
“说来也奇怪,你都出师了,母亲倒是没有见过你的身手,不如今日你在这里展示一番如何。”天降帝淡然道。
道承天不知为何母亲会提出此等要求,心内又虚,忐忑道:“这里空间太小,不太适合,不如等您身体好些,儿臣找一处旷野,展示给母亲看如何。”
天降帝精神比之前似乎好了些,站起来在殿内踱步,而后凑近道承天,看着他的双眼。道承天便低下头去,躲开母亲的目光。
“本宫一直以来,以为关于天刹神师的那些故事都是传说,直到昨日,真正的天刹神师出现了,强悍到可使用枪支,号令百鸟和群兽。你呢?你会什么?”
“神师盟主没有教儿臣这些东西。可能天刹神师之间也不全是一样的吧。儿臣应该属于愚笨的那一种。”
天降帝冷笑了一声:“愚笨?十几年前,暴风联盟的人亲眼见过天刹神师召唤了一个蓝色球洞出来,不如你也给本宫展示一下,本宫听说这个能力是神师盟主赋予你们的能力,不需要学习就可以。”
道承天额头上急得冒汗,他想起之前道一木提醒他的事,母亲可能会怀疑他的身份。可是如果现在他承认了自己是假的天刹,必然会被母亲关押起来,他就再也离不开皇宫了。
他决定继续扛一下:“儿臣是真天刹还是假天刹,儿臣自己也不知。儿臣从小到大的所有事,都是母亲一手安排。给儿臣举办天刹神师转世大典的是母亲,给儿臣置办出师大典的也是母亲。说儿臣是天刹神师的是母亲,如今不知因为何故又怀疑儿臣不是天刹神师的也是母亲。儿臣觉得人生着实艰难,既然母亲心里有一个天刹神师的标准,又为何在儿臣未达这些标准的时候,处处对世人宣称儿臣是天刹神师。”
天降帝踉跄了一下,道承天这一番话,听上去无懈可击。
如果他不是天刹神师,却被人冠于一个天刹神师的称号,他自己也没有见过真的天刹神师,又怎能知道自己是假的呢?
如果道承天确实是假的,那北月幽从一开始就在骗她。
可是北月幽离世的时间和道承天的出生时间契合地如此精准,又怎能是一个偶然呢?而且道承天刚生下来时,额头上的胎记,也正如北月幽所述。如此看来,这个身份又不可能为假。难道果真是儿子学艺不精,辜负了这个身份?
想要了解事情的真相,只有找到当年北月幽的弟子们才可以问清楚了。
她忽然想起了很多被她忽略的往事。
那些她生命中曾经的敌人都从她的生活里消失了,他们作为失败者,几乎已经被她遗忘。
花荣下落不明,冷月仍在通缉中,齐澜和冷禅谋反,远走朗界。北月武是唯一一个能确定已经死去的人,她的两个孩子下落也是谜,儿子如果能平安长大,应该已经是二十出头的青年;被北月幽预言命不久矣的女儿,是否正如预言,早已经消失在人间,变为一个短命的孤魂。
这些年,她几乎看不清她的敌人。
登基大典上消失的刺客,道承天出师大典前的下毒之人,偷袭万人监的天刹神师,她只知道这些人可能是神师,却从来没见过他们的样子。大概是因为从道亚宁身上获取的成功太简单,她轻视了所有的敌人,以至于直到今天,她的眼睛里还是一片迷雾。
十几年前,她把道承天作为一个筹码,而后她不断增加自己在三界立足的筹码,抓捕神师,让经济萧条,雪界土著人丁减少,鼓励暴风联盟扩大规模。到如今,道承天被证明几乎是一颗废子,三千民间高手获救,暴风联盟也仅仅扩展至几百号人的规模。她想着,是时候拿出最后的筹码了。
十四年前,光远号降落到雪界,永远地搁浅在了大兴山脉的降落坪上。随着光远号一起搁浅在那里的,还有三架大炮。碧婉不知道那个东西确切的名字,既然是从地球上带来的,她跟同行的人讲起,便叫做地球炮。
对于这个武器的危害,她仅从有限的文字中看到过,知其可崩山河,流血海。
她等待了太长的时间,是时候把那些不管在明处还是暗处的敌人,变成炮火下的灰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