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起身去朗界
道一木根据之前和道承天的约定,在她回朗界之前,再来皇宫找他一次,跟道承天同步下关于暗哨的消息。她这几日里借着不同的面具问过很多人,给的答案都不太满意。而且江南天最近给她的信息中提到,雪界的很多地方都增加了哨点,之前匪徒头目提到的那三个不过是从江下村到太平湾路段新增的点。
她上次会过关七楠之后,感觉这个女人要比其他的金甲侍卫更聪明灵活一些,而且还更固执。这种人要是朋友,那自然是极好,可要是敌人,便是件麻烦事。
而对于这样的敌人,她天性里就想奚落一下,便易作了关七楠的样子,大摇大摆进了宫。径直朝道承天的寝宫走去。
道承天看到关七楠也不打招呼就进了天刹神师内殿,有些生气。从出师大典之后,关七楠对自己的怀疑就从未下降过,道承天对她的死缠烂打感到神烦,今日竟然如此无礼,便更生气。
不等关七楠开口,便奚落了句:“关提督抓人没多大本事,闯别人房间倒是很在行。”
道一木一听,哈哈笑了起来,迅速换回了自己的脸。
道承天一看上了当,白了她一眼:“你这样,以后我再见到真的关七楠,万一当成你怎么办。”
“我才没那么无聊,每次都扮演那种教导主任一样的女人呢!你放心,下次我一定换个人演。”
道承天疑惑地问了句:“什么是教导主任?”
道一木想了半天,想找出个合适的解释:“就是那种特别严肃的,总爱上纲上线的女人。”
“上纲上线又是什么?”
“哎,算了算了,说点别的。”道一木为了避免一串长长的科普,便赶紧换话题。
“我跟你说,近日里出大事了。”道承天一下子兴奋起来。
他到院子里再三检查确认无人监听后,便一五一十将碧婉前几日跟他讲的所有话,包括要他寻找另一位天刹神师的任务,都告诉了道一木。
他讲得有些着急,又因为很多事情在他的理解范围之外,讲起来便有一搭没一搭的。但是道一木还是从这不够完美的表述中,获知了事实。
怪不得太祖母的徒弟们,还有这个世界的神师们,都如此惧怕碧婉。原来她的来历竟是如此神秘。
道一木仔细消化着道承天传达的信息量,深感事情之大。
今天这番谈话里的内容,或许就是之前的神师们,还有太祖母的弟子们,一直在探寻的真相。如今竟然被他们两人轻而易举就获知了,她觉得不可思议。
以前所有的事情都有了答案。
接下来真正要开战了。
她欲匆匆离去,道承天着急地问:“那寻找另一个天刹神师的事情怎么办?”
道一木莞尔一笑:“到时候我来帮你搞定。”便扔给他一张厚厚的长方形白色纸卡,换成了一张金甲侍卫的脸,从天刹神师殿内走了出去。
道承天拿着纸卡,翻来覆去地看,也没看到这个纸卡有什么特别之处。总不至于就是拿给他用来扇风的吧?难道让他拿着发呆用的?
别说,这个白色空无一物的东西,看上去让人感到极为无聊,还真的适合发呆时看。
就在他继续把玩纸卡的时候,隐隐好像看到有黑色的字迹闪了一下,而后就消失了。
他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勾起来,便又继续尝试重现那个黑色的字迹。
最终他发现了规律,只要他将自己的大拇指放到纸卡长边边缘的中间,保持按住,便可以看到黑色的笔迹从纸卡的中间开始,像水墨画一样在白色的背景中延展开来。
仿佛有人拿着笔,迅速地从中间往四周画一样。
待到纸卡几乎被填满,他看出这是一幅皇宫内的地图。
他心里想到:“皇宫的地图我也有啊,为什么要给我一张这么神奇的地图呢?”
他便又仔细看上面的内容,粗看下来也感觉跟普通的地图没什么差别。只是在皇子院下面画了一道细细的横线,要不是他这么深究,一般人乍看一眼也不会发现这条线。他便又把注意力聚焦到皇子院里。
发现在讲书堂后方的一个小塔旁边,画了一颗黑色的小星星。
想必这个塔里藏着秘密喽?他在皇子院只待过很短的时间,对这个塔没有印象,决定现在就去探一探。
道一木出了皇宫后,本想去找江南天,可她想到若跟江南天讲述这一切,依照他的性子,必然会要求前去朗界,为未来的战争做准备。
如果前往朗界,他们面对的将是复杂的境遇,和漫长的军旅生活。在这种环境下,几乎不可能完成天刹神师剩下的课程。
所以她选择不再见江南天。
但她想做个告别仪式。便在一处僻静的地方,对着天空吹了几声口哨,这口哨的音律之法便是神师课程中的风语。片刻间后,天空便飞来了一群筝鸟,叽叽喳喳地落在她身旁的空地上,还有一两只胆子大的直接落到了她的肩头。道一木挑了一直看上去最健壮的鸟儿,在它的脚上绑上了一封给江南天的信:“一切安好,一年之后,朗界见!”
道一木又鸣了一段风语,没有得到任务的鸟儿,便叽叽喳喳着散开,飞入了群林。
太平湾的木屋后面,道一木隐藏在厚厚的松叶中,就像当年她和冷月、哥哥一起藏身于这个地方一样。她最后看了一眼母亲的坟茔,便头也不回,跃入深山,去跟花荣和冷月汇合。
花荣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到可以接受长途奔波,在庙里养了半月,气色竟比大病之前还要好。
三人扮作男子的样子,备好了粮草和姓李,又穿上了道一木从兵营中偷来的骑兵服,一人一马,踏上了去往朗界的路。
这一路上,要经过很多哨点,却很少有人盘问他们的行踪,亦官亦匪的哨兵们看到他们三人,要么不理会,要么就是做做样子,甚至面上还带有惊惧之色。一木当然认为这是因为她们三人穿了骑兵服的缘故。
因为天降帝做好了未来跟朗界交战的计划,近来便有很多官兵被送到边界,一是加强安防,二来也寻机进入朗界做探子。又因为这条道是去往大兴山脉的必经之路,自打天降帝的工程计划开启后,便有一部分先遣人员,赶在大部队赶过去之前,前去勘察,寻找合适的营地。
可路过清凉山附近的哨点时,看到地上残留的血迹,道一木终于明白了。不是这些官匪不盘问行人,他们只是被人清除了。每个哨点,仅留下了一个被吓破胆的匪徒。她想起了上次江南天跟她说过的话,这些自然是他的手笔无疑。她脑海中又浮现出这个侠肝义胆的少年,脑补出他奔跑在山间漫野,干净利落拿下匪徒性命的画面。
仿佛那是另外一个自己。
她觉得有些神奇。在她记忆里的那个和平的地球世界,杀人是一件可怕的事。十三四岁的少年们还生活在大人的庇护中,杀人对他们而言,更是邪恶且遥远的事。
不同的世界和境遇,将他们抛入了另一种血腥的选择中。
她深知自己内心的温柔善意还在,但是刀剑也会毫不留情地砍向那些邪恶之人,江南天必定也是如此。
越往朗界的方向,天气便越暖和些。一路上碧绿的河流绵延向前,似是永无尽头。
道旁春意越来越浓,各色花簇在马匹的奔跑中,渐渐消失在远处。
远离人烟,看不到城市的萧条,只有大自然热烈的美。
可景色越美,她们心内的痛便越重,此时离开,不知何时才能再收回这片土地,给世代在这里生活的人们,夺回本来就属于他们的生存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