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离家8

一阵小骚动从车厢一侧传了过来，柳隐约听到有人叫着“加水啦…加来啦…”随着叫声的接近柳看见两个列车服务员顺着过道一路走了过来，声音也清晰起来“加水啦…加水啦…加来啦”只见男乘务员提着一个八磅大提壶，女乘务员提一个水桶并在询问着半醒着和醒着的旅客。很多半醒着和醒着的旅客把自己的水瓶盖打开，把水瓶或口缸递给了女乘务员。女乘务员熟练的接过各种大小形状花式质地不同的杯子和口缸，看已经盛有水或茶水的杯具女乘务员就把里面的水或茶叶倒在水桶里，男乘务员此时顺势把大提壶里的“水”倒满空掉的杯具，女乘务员把盛满“来”的杯具还到了旅客手里。后面醒着和半醒着的旅客看着前面的旅客接水，也纷纷忙着把自己的盛水的家什拿给女乘务员，惯常的有样学样。经过柳身边时柳终于听清楚了男乘务员的叫喊声叫着的是“加水啦…加水啦…加奶啦…”

柳上车后一直喝爸妈准备好的罐装椰奶，爸妈为柳足足准备了一打之多，柳正在努力的在消灭它们，以减轻旅程的负担，没有单独喝水的杯子。

“要不要加”女乘务员问着柳身边醒着的同学和柳，绍良趴在桌面上睡着没醒。这时先前加了水的旅客和几个人在争执着，声音越来越大，把旁边睡着的人全都吵醒了。两乘务员完全不理会车厢里的争吵，继续倒着“奶”一路向车厢的另一端行进。

柳终于弄清楚了争执的原因。原来乘务员为旅客加满杯具的是牛奶，既然是牛奶当然不会白给。相距刚经过的两乘务员十米左右有四个壮汉针对加了牛奶的旅客根据盛水容器的大小收取贰元至伍元不等的费用，争执的源由是有的旅客说原以为是乘务员免费加开水才加的，要钱就不加了。四个壮汉完全不是吃素的，道理很直白简单，他们根本不是乘务员，加奶是你们自愿的，既然是牛奶，收钱更是理所当然的。当然更直白的是，不给钱你自己看着办。加了奶的旅客顺从的极不情愿的交钱了事。争执说理的毕竟是少数，被吵醒的旅客如柳一般只是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下自是了然和明白的，没有一个人会为争执者发声，除了他的亲戚朋友，而发声的亲戚朋友也仅会劝阻自己人，只会恳切的和壮汉商量能否少收一些，毕竟牛奶也不用那么多钱。壮汉在瞬间判断出形势，或威逼或放水或决绝的处理争端游刃有余，总能轻易的轻松的收到钱了事。

待收到同学的钱时，同学们乖乖就犯，辅导老师在卧铺车厢，前后不见真正的乘务员，没得说理处，还能怎样？一车子旅客或醒着或睡着或装睡着，他们和柳他妈的一样沉默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揣着明白，却他妈的做着沉默的大多数，整整一车厢人，被六个臭流氓戏耍着，看着他们为所欲为。可他们选择了沉默，如柳一样明哲保身，完全没有信仰和尊严。人性被揭示着，良知被泯灭掉，丑陋的人性让恶肆意妄为。喝着高价牛奶的人说，其实不是牛奶只是奶粉而已并且味很淡，只是颜色看着像牛奶，还没有豆浆好喝。

柳痛恨着别人更痛恨着自己，怯懦着一直怯懦着，是否一定要变成痞子和臭流氓才会更有尊严。

柳以后从不围观，无论大事小情，总会远远的逃避聚集的人群，就连班会或是组织的讨论柳都一概不发声。无力改变就安然的去做沉默的大多数，做沉默待宰的羔羊。

象牙塔里走出来的天之骄子，并没有保护好自己和自己同样优秀的人。祖国培养他们希望日后他们必是要成为国家的栋梁。可在这小小的车厢里见证了栋梁的成色，这样的小时代一直让柳感到耻辱，成长中的柳还是怯懦着一直是。

柳和丁立有一年相约也是坐火车回家，买了坐票。两人去餐车吃饭回来时座位被两个壮汉坐着，丁板（丁立的混号）不由分说上去就是重重一掌拍在其中一个人的背上，说着这是自己的座位，那俩人看着丁板又互相看了一眼，话都没说一句走了。那刻柳爽极了，喜欢丁板的那一拍，不为别的为自己总是要拍出那一掌的，柳希望自己拍出去的那一掌来的不要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