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一年21

柳犯花痴看校花，并不影响给郡写一封又一封露骨的表白信。人性里潜藏最深的小秘密，不会是丑陋应是一份美好被封印在脑丘顶峰。这样刻意去遇见的美，只是在反复验证想像与实际间是否有着差异，如同素描石膏大卫头像时反复在画板与石膏头像间来回观看，确定之间的差异，而后努力的在画板上呈现石膏像最真实的样子。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柳眼里的校花是最寂寞的女子，美到没有女朋友男朋友，生命不曾有过不期然的遇见许下过诺言，也没有因错过冒失鬼开心果呆萌弟痞子蔡心生感叹，怎么看都是历经了繁华看透了世情的女人，比烟花更寂寞的女子。这样是柳的设定，他只愿相信她“眯缝眼”校花一定是这样的女子，这样的红尘今生。

柳BB变成了二十四个柳BB，在二十四个人格世界里去评判观察学院校花。每天有不同的新发现，在否定着昨天前天的事实，她唱歌很好听，她写字很烂，她柔弱多情，她冷静平淡，她机智幽默，她开朗明理，她娇生惯养，她…柳不断的生出念头又不断的否定刚生起的念头，最后连最初的印象都被否定删除了，“眯缝眼”含混不清的被想像塑造成了比烟花更易于消失的焰火，在繁星满天的夜幕下燃爆裂开，完全消失在黑夜里，仿佛从来没有来过。

在记忆里有过一个这样的女子，在学院宿舍区到食堂的路上，是独立的一道风景。她走过后的路上是最平常的样子，老没劲透了，来来回回尽是些打饭的学生。

柳习惯了在黄昏日落时写信给家乡的女孩郡，郡是自己的高中同学，在三年的高中学习中，懵懵懂懂的以为相互喜欢可以在高中毕业后表露心意，没成想毕业前插班生昆明人支孜搅乱了窝子，柳终在两个女孩之间踟蹰后，失去了支孜，失信于郡。走进学院后在强烈到窒息的青春荷尔蒙的催情下向郡发起了爱的表白。

写给郡的信有着特定的仪式感，似乎就为和同舍宣战，因为当叶老大和老逗摆开架式学习时，抑也只有自觉自愿的从宿舍消失，独自抚慰别人毫不在意的自尊。

人呢会在受到压力或在危险的时候自然的开启减免伤害模式，柳在经历了离家的行程，宿舍夜谈的风波和老乡会后一路说了很多不是事实的话，并刻意的隐瞒自己是昆明郊区的名份，一系列的编造似乎是心安理得的，因为这样的隐瞒和编造是为了保护自己和自己可怜的自尊心。这些就是柳没有意识而分裂出的人格，可以在需要的时候用不同的身份来主导处理相应的事件，这样可以更好的保护自己免受各种不公的待遇。在短暂的时间内经历了太多自己没有经历的事，完全没有处理这些事的半点经验，没有任何人可以帮助他教授他应该怎样去做，怎么做才是正确的口出和方式。既然这些统统没有人教会他处理，自然就分裂出一个会处理的人处理算了。在短暂的两天后在火车走道上吸烟专横，巡视车厢的柳不就是火车线上惯常的土匪。在柳州火车站广场上的条凳子上辗转不眠时，就是一个流浪异乡的打工者，没有温暖的台灯舒服的小床，无人依赖的自我独立的人格。去海岛的渡轮栏杆旁，面对蔚蓝色的大海，诗意满满思绪辽远开阔，纵情天地间“春暖花开”的海子。初入学院时在一众陌生学生里，柳是长在昆明大观河边白马小区里的城里人，可以看不起乡下同学，不被同学瞧不起。在一众乖舍友眼里，裂变成摆烂文痞不学无术的坏学生。在昆明老乡面前是一个少言听话的土贼。军训里的“新兵蛋子”尽管已经军训过一次的“老兵混子”。丁板口里的小土，老土狗身旁的陪玩一副舔狗的乖样。俊颜的酒肉朋友。“眯缝眼”的终粉花痴。深情款款给郡写情书的暖男。学业开始就半梦半醒游离脱轨停止更新的挺尸装死男。这样不停歇的遇见纷繁的事件何止分裂出二十四个柳，柳下意识无状态的在分裂出的人格里随意的切换，有时又同时出现不同的人格在相互对话。诗人柳鄙视所有其它的柳，最讨厌一身流氓气横眼看人下流坯子流氓柳。舔狗柳是敬佩流氓柳的，只不愿和打工柳相处，绝不同处一室。花痴柳只愿一直单一的看“眯缝眼”，把校花变成美少女校花、秦淮河上的校花、交际花校花、学霸校花、都市校花、学院校花。挺尸柳喜欢怼货和小胖，讨厌小兄弟叶老大。常常陷入争吵中各执己见，相互漫骂各自批评和贬低别人，从不曾会想要自觉自省，躲到自己阴暗的房间自娱自乐自得其乐。人格的分裂显而易见，说谎这种柳以前最不耻的事，渐变为日常越来越习惯，批判和认可，认可而快乐长久注射的麻醉剂上了瘾。给郡的信笺上写满大学生的热情洋溢朝气蓬勃，对未来的向往和努力，外带涨满宿舍的思念和爱意。可以同时喜欢很多不同的人，可以深情于“眯缝眼”和郡，也可以常常回忆思念初恋支孜，这无关道德关乎那个柳面对不同的女孩，柳习惯了散漫无边的爱从不自责，那怕在常人眼里是厚颜无耻之人。

十一月的海岛风里不带咸腥，有了微乎其微的凉意，在学院仪式感的写完给郡的信。走出宿舍，坐在足球场的看台上，看飒爽英姿的女生汗淋淋的样子，鄙视男生踢出的每一个球，志得意满的快乐着，是最初那个小镇学生的样子，纯憨的质朴样，显黑的脸庞棱角含糊，眼神异常的纯净，和支孜相恋的三个月从未拉过她的手，却是爱到真切到痛彻心扉。这时是海岛的彩霞满天的时候，柳脸上恬静的写满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