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一年12

雄壮嘹亮振奋人心的《中国人民解放军进行曲》响起时，整个学院足球场已经站着一个个军绿色的方队，每个方队前面站着两位教官，表情庄严凝重蓄势待发。学院领导宣布列队阅兵开始后，各队按演练的顺序依次而动，园林90级的方队，跟随着前面其它系的方队雄纠纠，气昂昂的在阅兵进行曲的音乐声中行进，柳和全班同学迈着整齐的步伐，列着整齐的方队，从齐步到正步喊着口号通过了整齐的检阅主席台。怀着饱满的热情严肃认真的态度，接受了学院领导老师和部队首长教官的检阅。华南热作学院90级军训从1990年9月15日起历经十四天的摸爬滚打最终画上了句号。军训结束后，在系辅导员的统一指挥下，各小组和阅兵领导及教官留了影，做为这一段艰苦岁月的记忆和留念。

几天后柳拿到照片后第一时间跑到加工系宿舍楼下的波罗密树旁的过塑小摊上，贰块钱把照片过了塑。一路走回宿舍一边仔细看着照片上的每个人。照片上的人分两排，前排标准的军人蹲姿，后排立正站着（院领导除外）。背景有一条红底白字的横幅“九0年新生阅兵式”，像片上的两位院领导都穿了白色短袖衬衫，也都亲切的露着笑容，眼神却是各看一方。学院领导两边站着的两位教官戴着大檐盘军帽，眼里看不出表情。像片左边是老窦和尹江，尹江在后排的最左边，虽然在照片的边缘但就这张照片上的尹江是绝对的主角和焦点。尹江个头比所有人高出半个多头，就算是最下等级的军装穿在身上也丝毫没有影响他将军的形象，从头到脚都让人感觉他是个将军。后排最右边是刘云，手指尖并拢放在裤缝上很挺很直立很那么回事的认真样。柳在刘云旁边隐约可以看见嘴角边长出稀疏的胡子，帽子松垮的顶在头上，军训有要求不许留长发，柳恨的牙痒痒的抱怨着学院的规定，无奈的剃短头发，剪了个平头，帽子变的大了许多和小兄弟一样在头上不规律的甩动，看着很是滑稭可笑。让柳最诧异和诡异的是照片中的柳有着匪气。稍微上翘的嘴角和嘴边稀拉的胡须似笑非笑，脸是更黑了，油亮油亮的脸上泛起很腻歪的慵懒，眼略微的眯着。经过十四天的正统军训，柳整体形象竟然和火车上用眼巡视车厢的油条路匪有了九点八二分的相像。这是柳完全没有料到的，原来想要的强悍就是这样被教官口令“磨擦”之后呈现出来的，柳尬笑的不敢出声，这样的变化在不经意间，原以为只触及表面的军训在短短的十四天里还是把学院学生从外到里打整了一下。

前排从左到右是叶老大黄小胖周锦莲林凯芳“小兄弟”孙发毅。训练最刻苦的男女生锦莲叶老大标准军人模样，黄小胖蹙着眉，凯芳感觉是唯一没有被晒黑的人，小兄弟就是从军训到结束都一成不变的拉垮样。像片里的人腰间皮带间和腋下的军装全都湿透了，脸上油亮而冒着汗珠子，军帽边缘也湿了一圈，脸都晒成了一个颜色，除了凯芳一张显白无表情的脸。

柳来来回回的看着一张张脸，越看越觉得好笑，一群傻鸟竟是什么都不像了，一个军训竟是训出几个怪鸟。看着像片上的自己，柳都记不得离家时自己的样子了。自叹自嘲时柳一下惊诧起来，突然间发现像片上没有小礼平，怎么会没有鲁礼平呢？小礼平照像时去哪里啦？这就是悬案悬而未决的原因，因为仿佛小礼平在不在像片上似乎并不重要，这是柳的像片有柳就够了，其它的都是记忆里的坐标和佐证，他们在同一时刻和地点，因同样的事件或心情共同见证了那个时刻的瞬间。小礼平不在像片里，那个时刻她本应该和她的组员队员战友在一起，共同见证军训结束的那个下午，可她去哪里了？或许在她的像册里她可以找到自己在那个本该和302小队在一起的瞬间她在某处和某些人见证了彼此。就这个样子悬而未决的成了谜，其实也是不想知道的答案，谁会在意你的逃离，也许深爱真切的人可以吧，在你生出出离的心时，把你拉回现实和当下。

柳想起那天军训结束时，异常开心的走回宿舍时，不时有穿着军装手拎皮带的新生兴奋的说叫着，那种开心赤裸裸的。柳也解下腰间的皮带拎在手里，突然愕然的惊奇起来，拎着皮带甩着的感觉就很开心很大条很强悍。柳不时的甩着皮带抽着身边的树杆，皮带抽到树杆上发出的噼啪声异常的悦耳，是特雷加的《泪》幸福欢喜到了极至了，一路手特贱的把皮带挥向无辜的树，幸福在那刻简单到只是不停挥动的皮带，连同被伤害的树。

回宿舍后众逗第一时间脱下军装，拎桶进了冲凉房，那天的冲凉房是幸福的冲凉房，水花四溅。军训结束后就是众逗期待已久的国庆迎新晚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