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离家4

和家人朋友分别时柳禁不住嚎哭起来，多少让杨绍良深感有点辣眼睛，虽说不怎么看得上这种类型的男生，但看着说昆明话的徐柳穿的并不讲究，那个看似他父亲的人也是老实巴交的样，总是不像家境殷实的人家。后来才知道徐柳不算地道昆明人，虽说加靓划在KM市西山区，但西山区其实是郊区，加靓算是昆明卫星镇，一直向昆拱北着，怯生生的试探着想真正成为城市的一部分。单从徐柳和朋友的聊天中听出柳是一个热情诚恳的人，心下也就认可了柳。自己一个人从文山坐班车来昆，没有人来火车站送别。看送柳的人蛮多的料想他人缘一定善可，就多注意了一下徐柳，刚好又是临座，就一边抽烟一边看着徐柳。

天很热，徐柳的行李是两个大到不能再大的包还有一把吉他，一看就是带了铺盖和各类生活用具。吉他家人都反对带走，可柳坚决要带，家人看出柳有了江湖中人剑在人在的决绝，也就硬着头皮让柳把吉他带去学院，反正放家里也没人弄，又占地方又积灰。一群学生就柳除了行李多带了一把吉他，柳没查觉，其实他已经被众多同学看在了眼里，同学一致认同这就是有点装酷了。

看他父亲帮拿行李上火车时也显出费劲，绍良感觉好笑又有一丝泛酸，看得出徐柳家人对他的周到和细致。徐柳竟然穿着防风外套，内里竟还穿着是白衬衫，虽说穿的很干净，但穿的很不搭调。徐柳脸显得黑，头发有点长带点自来卷，五观却是平常耐看，透着一脸的真诚和阳光。

所以当阳光照向你时，你当然也要用阳光面对，绍良在柳看向自己时，就很大路的主动和他聊了起来，一路行程还很长有个伙伴也是相当不错的收获。

第一次坐长途火车，总会有些新鲜，加上心情的起落平复需要一段时间，柳在火车上倒也不感觉难受，听着有规律的轰隆轰隆声，有句没句的和杨绍良说着高四补习班里的事，也问了绍良的情况。

闲聊着柳把周围的同学都问候了一遍，大体知道了姓名和专业，辅导老师在火车上也交待了注意事项和安全守则。有话则长无话则短，3：50始发的火车第一次进站停了下来，曲靖到了。

柳预想着头也不回的一路奔驰到学院，没想到火车竟然只开出了百十里就停靠让旅客换乘，车辆补给。这个停顿让柳急迫的心拉回现实，顿感全身燥热难当，急忙脱去了防风外套，折好放在车顶行李架上的包里。之前看过地图曲靖离昆明就150公里，忽然间明白“路漫漫其修远兮”，心下竟真的烦躁起来。从包里拿出爸妈准备的饼干和椰奶，准备吃上一点。

站台上的小贩叫卖声此起彼伏，顺着月台推着售货车一路走一路叫卖，听到有人买货就停下上前询问交易。各种地方特色小吃大众通货应有尽有，只是卖相五花八门。出门前爸妈一再交待过火车上的东西不能买，贵还不说，现吃的多半是变质的，有包装的大多是假货。从车窗外传来各种食物的香味混在闷热的车箱内变成了汗馊味，柳完全没有了食欲。

车停站后又上来了一些人，都没有座位，看得出是一些常在铁路上混吃食的老手，全身上下没一件行李，就只在左手里拿一个大的编织口袋，右手拿一捆麻绳。大多叨一支烟找个空过道把麻袋对折往地上一铺，径直的坐了上去，人和衣服绝对都数月没洗过。脸上面色却是很好，有些竟挺着油肚，眼神是横着的，上车来就把整个车厢里的人挨个巡了一遍，看到纠集的目光在自己的巡视下都纷纷避开后，志得意满的深吸一口烟卷，而后把深入肺腹的烟重又集合到口里慢慢的吐了出来，那烟白而浓郁，一会无法散开，竟一时看不清那人的嘴脸。

柳生出了怯弱和不安，下意识的看了看行李架上的包，心里想着内裤上妈妈缝死的布包和皮带夹层里装着的四千元巨款。等到学院后柳从内裤里取出那二千元现金，那种酸爽让柳想忘却，却是记了他妈的一辈子，发誓以后自己挣钱了，被小偷偷掉也绝不放内裤里。而后收紧了脚转头望着窗外，心里五味杂陈，想着父母亲的交待，心下慌的不知所以，勉力的和绍良说着吉他的和弦及和弦的分解弹法，心不在焉在那个横眼汉子身上。

绍良叫住了一个卖卤蛋的小贩，买了两个卤蛋和四支卤鸡脚，嘴里跟小贩说着分两份装，付了钱后把拿到手的卤蛋鸡脚拿了一份给柳，柳完完全全不知道怎么样才好，终极的犹豫不决。绍良是第一个认识的同行，可父母的教导和平时的习惯是绝不能要别人的东西，更可恨的是这吃食极可能坏了肚子。杨绍良不看柳拿起一只鸡脚啃了起来，含糊说着“味道不错，你尝尝”。这样漂亮的男生原来让男生也不能拒绝的，柳像是释然了，也拿起了一支鸡脚啃了起来，刚才失去的食欲慢慢的找了回来，闻不到了汗馊臭，也忘记了横眼看人的那几个臭汉的威胁横生出的不安和惶恐。鸡脚很香，卤味很正点，比妈妈做的好吃，也许是已经许久没有吃过肉类食物了，或是这个曲靖小贩婆娘精妙的厨艺，反正这鸡脚“真香”，既然香那就把它全部干光。把所有的杂念嚼碎，专注的去啃食一支支鸡脚，让卤味制霸全身。

经由的事总会时不时的造访，而后慢慢成为旧疾，柳也慢慢有了一个习惯，只要吃夜宵总会点上几支鸡脚，只要啃上了鸡脚就很认真，啃嚼的极细碎，不管有多大事吃起鸡脚时铁定是忘了，从不会记起妈妈缝死的布包，爸爸挥手时脸颊上的泪。不会记得支孜是谁，不会记得因横眼生出的胆怯，在啃鸡脚时柳会是一个强者，心生无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