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四年19

柳虽说铁了心毕业后回昆明，但这也是铁定不可能和燕子直说的心事。柳并不想和燕子说明毕业分手的事，每个人都有隐秘和谎言，江湖了的柳说谎就像说顺口溜一样纯熟，成长中好的坏的相互滋养着对方，这是生存的需要也是堕落的开始。为了应付燕子柳假吧意思的和同学去了几次那大，两次ZZ市，别的同学认真的找工作，柳就全当作吃喝旅游。回来后和燕子说在ZZ市有了意向的单位，等毕业了先回趟家看完父母后就来海南工作。柳选择了逃离并带着欺骗，柳自己是完全意识到这样的欺骗有多丑陋和不耻，但柳固执任性的认为这是让燕子少受一些伤害的最好的方式。柳不是不爱燕子，只是这样年青时无法承受生活的爱太不真实，可以浪漫多情风花雪月，但怎么都不会和今后的锅碗瓢盆扯上关系。或许柳认为和燕子的爱从第一天起就是学院的爱情，始于学院终于毕业。从未想过这样的爱置于真正的生活和人生里，把这样的美好变成向往的真实生活。柳记不得燕子在杨瀚俊老师家浇花水时洋溢着女主人的霸道和随性，忘了燕子带柳逛农贸市场买菜过家家的快乐和真切。女孩子成长曲线一直都高于男孩子，在女孩子认真考量起今后自己的人生和生活时，男孩子想的是搞点钱喝酒瞎混混，根本不会把家庭生活放在日常去考虑，只想着怎么开心怎么玩怎么找朋友疯熬夜游戏。柳就从未想过毕业后还要和燕子在一起生活，学院里的爱情恩恩怨怨谁对谁错。

柳心意已决，要做亏心事当然就把狐狸尾巴露出来了，柳竭尽所能的宠溺着燕子，把毕业设计完全交给了刘云，主要精力陪燕子各种高兴，完全乖巧的不要不要的，让燕子一下子接受不了，还以为柳是不是因为做毕业设计和论文刺激了神经，性格都变异了。加上柳把齐肩长发剪成了学院所有男生都剪过的那种发式，燕子更加有理由相信柳是因为重视毕业论文和就业真正的成长了。两小个时常叫上学院搞摄影的帮两小个拍上几张合影，还专门借了学士服在院办楼的院落里留了合影。反正柳就一味的对燕子好，百依百顺的哈巴狗样。燕子终是没有要柳任何的承诺和希望，也许燕子早已经了然柳逃离的心。

因为是海岛学院园林系所以先离校的人竟然是燕子，园林91级水彩写生实习七月头出发去挂林。燕子离校去桂林的那天柳去送燕子，柳把常吹的重音口琴藏在裤兜里，等大巴车缓缓开动时，柳才把口琴从裤兜里拿出来从车窗里递给燕子，大声的说着：“一路顺风”。燕子接过口琴时在柳的手背上留下三个极深极深的指甲印，都有点触目惊心了，疼得柳钻心。而车上的燕子早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了。柳知道这三个指甲印的意义。曾经和燕子说过一个关于爱的故事《敲三下，我爱你》，故事说有一对恋人，男孩子得了喉癌做了手术切了声带从此不能说话，彼此约定每次只要敲三下就表示想对对方说“我爱你”，每次女孩去看男孩都会敲三下门才进病房，男孩知道是女孩不论多虚弱都会敲床板回应。旁人奇怪的不解他们一天总会敲这敲那的行为，直到男孩永远离开人世，女孩才告诉病友，这是他们的约定“敲三下，我爱你”。

女孩子总是喜欢特别的深情，从听完故事后燕子会时常敲打柳三下，燕子慢慢的喜欢上了三这个数字，时常在不经意间也是一二三，一二三的咕噜乒乓着，敲碗敲图板敲柳的脑壳，在这个离别时在柳手背留下三个指甲印，用泪水洗去柳留在心里的印记，就当这人没来过，从未拥有无所谓失去。

燕子坐的大巴车飞驰而去，学院更加热哈哈的。柳呆在送别的车站，柳老是想着毕业时应该是自己坐在车上，燕子站在送别人群的中间，自己依如第一次离家时看着父亲眼角的泪自己唏哩哗啦的掉眼泪。没想到和预想的完全相反，自己被留在了送行的人群中，柳拼命的挥手，并没有追赶大巴车，只是大声的说“燕子，一路顺风”。柳把燕子所有所有的泪看到了眼里，可自己眼里没有一滴眼泪，就连泪意都没有，只是拼命的挥手和大声喊着“燕子，一路顺风。燕子…”

柳手背上的指甲印深入肌肤，真实的痛，都痛到想骂人了，可这是自己宠溺的燕子留下的，自己只有痛并痛恨着。这个学院里文雅的燕子干嘛下手这么狠的，让人痛彻骨髓，再怎么着这三个指甲印终是会从柳的手背上消失，干嘛还是要这样恨恨的想去留下痕迹。既然已经决定用所有所有的泪水从心里去洗刷掉这样一个任性的人，又何必还试图留下印记。

学院里的燕子飞走了，自然没了莺莺燕燕欢歌笑语，这时柳才真实的感觉到燕子真的离去了，燕子从自己的当下真实的感受里从此消失不在。一个人的价值体现在失去这个人之后，柳终会慢慢知道自己不习惯吃饭，不习惯没有人守候的足球场，经过女生宿舍楼大门，不习惯没人用英文糗自己，不习惯漫漫长夜无人陪，不习惯左手没掉着个人走路，不习惯自己右手的无处安放，原来自己那么习惯用右手搂着燕子，原来自己习惯在实验楼的屋面上仰望星空，原来自己习惯燕子热乎乎的手，习惯亲吻她湿漉漉的唇，习惯在她家楼下叫“刘云…留云”，习惯点一支烟深吸着在夜的角落里等待燕子，在烟头一明一暗里安然幸福。（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