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莲与柠檬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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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好,我们分手

钟墣离开已经一个星期,我在一天又一天的失联中开始慢慢感到绝望。

但是我又不甘心,因为那烂熟于心的号码仍然存在,只是电话那头的人从来不曾接起。

范夏已经从最开始陪我难过到劝我放弃变成现在的束手无策,因为我的反应不同于绝大多数失恋的人那般选择留在原地颓废,或是快速投入下一段感情。

我在认真地吃饭,也在安静地睡觉,只是把其它剩下的时间,都用在了拨打那个一直不曾被接通的号码。

范夏说:“懒懒,你别这样好不好,他已经跟你说分手了啊。”

我答:“可是夏夏,我还没答应他呢。”

范夏红了眼眶:“懒懒,我们不要他了好不好,我们找个更好的。”

我笑:“夏夏,不会有更好的了,不会了。”

再也不会有比他更好的了,

会为了养好我的胃在家给我做饭;

会怕我着凉给我吹头发;

会因为我喜欢吃榴莲而情愿容忍自己最讨厌的味道为我做榴莲蛋糕;

会细心地每天为我准备一杯柠檬水;

会把我拍进每一道风景里;

会为我写肉麻煽情的诗;

会口口声声叫着媳妇;

会态度强硬地要带我见他爸妈;

会拐弯抹角提醒我是时候带他回家见未来的岳父岳母;

会情动难忍却顾及我的感受一忍再忍;

会像一个要不到糖的孩子,可怜兮兮地说舍不得我走。

可是,这些也都不会再有了,因为这个人,他把我留在原地,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为什么不干脆给我一枪一了百了呢?

为什么偏偏要选最磨人的无期徒刑,还让我等得不明不白!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已经一个星期没去上课,却没有接到学校任何电话,我知道,这是老顾在纵容我,他在给我时间,这个小老头哟,可爱地让我愧疚。

所以在钟墣离开的第八天,当老顾电话打进来的时候,我犹豫了片刻,还是接起了电话。

“老师。”话出口,才发现自己声音嘶哑难听。

电话那头顿了顿:“懒懒,我是钟墣的妈妈,我们能见个面吗?”。

半小时后。

老顾为我们带上门,给了我们一个私密的空间。

周日的办公楼安静地我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我能跟着钟墣叫你懒懒吗?”钟墣妈妈问。

我点头。

“似乎我们每次见面的地点都不太对,不是在办公室,就是在医院,都没有和你好好吃顿饭,聊聊天,真是有点过意不去。”钟墣妈妈笑道。

我摇头。

“你跟钟墣说的很像。”钟墣妈妈说。

我抬头,直直看向她。

钟墣跟他妈妈聊过我?

“你很意外?”许是我表现得太过惊讶,钟墣妈妈轻笑,一脸温柔:“我们母子俩感情很好的哦。”

我急:“不是的,我知道,我是意外他会跟您聊我,我以为……他只是跟您说过有我这个人”

钟墣妈妈笑着摇头:“懒懒,我们都低估了你在钟墣心里的位置,我倒希望他如你想的那般不在意些,也就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了。”

心像被人狠狠一踢又紧紧揪住,闷疼闷疼,憋了许久的话还是问出了口:“钟墣……他现在好吗?”

钟墣妈妈别过身看向窗外,良久,才又回头望着我,眼里眸光点点,隐约含着泪,开口却十分平静:“我生钟墣的时候难产,大出血,医生问是要保孩子还是保大人,他爸爸那样一个大男人,哭着说保大人,我当时昏昏沉沉,却还是毫不犹豫地坚持保孩子,后来有惊无险,母子平安。钟墣很小的时候,每一个人都跟他说,钟墣啊,你妈妈为了生你差点丢了性命,你长大了可得好好孝顺你妈妈,当时钟墣才多大的孩子啊,也就4、5岁吧,却把这些都记在了心里。”

钟墣妈妈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沉浸在美好的回忆里:“钟墣从小就很有主见,学习上的事从来都不用我和他爸爸操心,他会像同龄的男孩子们一样调皮捣蛋,但却从来不会失了分寸。高考填报志愿的时候,按他的成绩,可以选择国内任何一所大学的任何专业就读,他却选择了N大的考古专业,他爸爸希望他学金融或是经济,将来子承父业,他却说自己热爱考古事业,想要为国家的文物挖掘和保护事业做贡献,他爸爸被他一脸真诚和满腔热血弄得无可奈何,也就随了他去。其实我还能不知道,他哪是因为什么热爱考古事业,他是知道我当年因为违背他外公的意愿偷偷改了志愿学了医,很长一段时间父女俩关系闹得很僵,他是想替我尽孝,消除我和他外公心里的隔阂呢。他外公老是感叹一门才学后继无人,我心里有愧,总是装聋作哑,可钟墣这孩子却都记在了心里。我当时跟他说,我说钟墣,长辈留下的问题不需要你去解决,妈妈也不希望你违背了自己的初衷做让自己以后后悔的事。你猜他怎么说,他跟我说,妈妈,从小到大,我一直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我自己做的决定,就绝不后悔……”

钟墣妈妈顿了顿,沉沉地望着我,声音带了哽咽:“可是懒懒,这一次他很后悔……”

不是才刚刚入秋吗?为什么已经这么冷了。

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夜晚的城市霓虹绚烂,嘈杂而热闹,路上的游人三三两两,谈笑嬉戏,而我的身边,再也不会有那个人了。

钟墣妈妈犹如在耳,怎么甩都甩不掉。

她说:“跟你说分手,钟墣很后悔,后悔地不得了,他想反悔,想来找你,想要叫你原谅他,可是他说他不能。他连你的电话都不敢接,就那样躺在病床上一遍遍听着,铃声响了停,停了又响,却始终不忍心挂断。我跟她说儿子,逃避不是办法,分手是两个人的事,你应该去和懒懒说清楚,但是他跟我说,她说妈妈,我不敢去见她,我怕听到她的声音我就心软了;我怕她还傻傻地跟我说她愿意陪着我等;我怕她不同意跟我分手;我怕看到她哭我就会不顾一切回到她身边了,但是我不可以妈妈,我不能那么做,我不能那么自私,她那么好,我不能害了她……”

她说:“当时土方崩塌,如果不是那个女孩用尽全身力气推了钟墣一把,那现在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的就是钟墣了……”

她说:“本来可以有无数种弥补的方法的,用钱,用最好的药,请最好的大夫,甚至是找人在医院里照顾那个女孩一辈子,我知道这样很不负责任,对那个女孩,对她的父母都很残忍,但是我也是个母亲啊,我舍不得,舍不得我的钟墣一天天迅速消瘦,整晚整晚地睡不着,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最后变成一个我不认识的钟墣,我多希望钟墣也能跟我一样自私一回,我知道他也不想跟你分手的,他也不想选择这种最痛的方法的,但是他跟我说,他说妈妈,那个女孩昏迷前的最后一句话是我喜欢你,他说他眼睁睁看着那个女孩笑着被埋在了土里,他说他不能自私地当做什么也不知道,然后继续跟你在一起,那样对你不公平。他说他必须负责,他说他可以一天天毫无希望地等下去,但是他不能自私地拉着你一起,他不能,也不舍得让你陪着她耗着青春,她说她不能同时对不起两个女孩子……”

她说:“你知道吗懒懒,懂事以后,钟墣就从来没有在我面前哭过,他一直那么阳光开朗,一直那么优秀,一直那么成竹在胸,连我这个做妈妈的都差点忘了,他其实还只是一个孩子。”

她说:“懒懒,请原谅我作为一个母亲的自私,我恳求你,如果你也同样爱他,那么,就跟他说分手吧,要不他永远也放不过他自己。”

呵呵,我是爱他啊,可是我还是不想跟他分手怎么办?

我放过了他,谁他妈的来放过我!

一下一下,颤抖着播出那个电话号码,我知道,这回一定能接通。

嘟……嘟……嘟,电话被接起。

“懒懒……”熟悉到陌生的声音。

努力把溢到眼眶的的泪水憋回去,深呼吸,开口:“钟墣……巴黎现在冷吗?”

电话那头很安静,安静到我可以听到低低的呜咽声,良久,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冷,一点都不冷。”

“嗯,那就好。”我试图微笑,但最终放弃。

“钟墣,你为什么喜欢我啊?”

这句话,在一起的时候我没问,在我们最好的时候我没问,在我们争吵的时候同样没问,甚至是在差点情不自禁擦枪走火的时候也没问过,而现在,就在这一刻,我忽然好想知道答案,我也必须得到一个答案,好给自己一个善罢甘休的理由。

又是一阵沉默,半晌,电话那头传来低低的声音:“因为你值得我喜欢。”

我终于笑:“那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喜欢,从头到尾我都喜欢你。”即使电话那头的人隔着几千里,我还是猜得到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有多温柔帅气。

我终于心满意足:“那好,钟墣……你听好,我现在开始不要再喜欢你了,所以我要跟你分手,记住,是我甩的你。”

还是沉默,就像无声的控诉,久到我以为电话那头的人不会再开口。

“好……我们分手。”

挂了电话,这回连再见都不必说了。

终于结束了,开始地稀里糊涂,结束地稀里糊涂,不过一场成人之间的爱情游戏,我怎么把自己弄得这样狼狈不堪,头痛,心也痛,果然是愚蠢透顶。

“小心!”随着一声惊呼,身体被带着向右退了几步,撞在一个结实的怀抱里,还没反应过来,头上又传来冷冰冰的怒骂声:“你是白痴吗?不知道红灯停绿灯行?”

抬头,声音的主人正顶着一张比墨还黑的俊脸冷冷地盯着我,眼底惊涛骇浪,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愫,竟是许久前不欢而散的顾宸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