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虽然干啥啥不行，但是吃啥啥不剩
1
果冻从美国回来了。
她这趟回来不是探亲是出差，只呆一周，而且要处理的事特别多。
时间挺紧张的。
我赶紧订了休息日回家的机票。
最早的航班，然后当天晚上再返回BJ。
我：“简直就是从牙缝里挤时间。”
红狮：“没事儿，你牙缝大。”
那段时间喜茶特别火。
因为美国和老家都没有喜茶，所以我很想带几杯回去给她们尝尝。
可离我家最近的喜茶店也要十八公里，而且回家的前一天我还要飞航班。
想了想，我决定那天在美团上叫一个同城跑腿。
我让外卖小哥买了三杯喜茶的多肉葡萄，先送到丸子家，并叮嘱她一定要放进冰箱里。
然后等我晚上落地了，再跑到她那儿取。
这样折腾完的结果，就是第二天一大早，我拎着三杯喜茶兴冲冲地赶到机场后，在安检口被卡下来了。
液体超过100ml的不让带。
我真笨，竟然把这条给忘记了！
天呐，亏我还是在民航工作的人！
可是这三杯奶茶要怎么办呢…好心疼啊…不想扔。
于是乎，我给了安检小姐姐一杯，然后自己喝了二杯。
一大早，空腹，冷饮。
喝完我感觉又甜又腻，胃又凉。
过了安检，我赶紧跑到星巴克，买了一杯热呼呼的苦咖啡。
想综合下，暖暖胃。
但喝完也没好受多少…
从BJ飞长春，大概一小时五十分钟。
不算起飞下降，也就一小时。
期间我去了4次洗手间。
别说奶茶了，这辈子我连葡萄都不想吃了。
2
我，大牙，红狮，果冻，四个人是初中同学。
果冻是我同桌，后来移民去了美国。
红狮毕业后当了老师。
而我跟大牙成了北漂。
学生时期的日子总是美好的。
跟果冻同桌的日子是没好的。
因为上课聊天，我俩经常被罚站。
尤其是化学课，在教室最后一排，面对墙壁站着。
不仅如此，下课前老师还会考我俩背化学方程式。
答对了，挨顿骂拉到。
答错了，去办公室继续罚站。
但这也没能阻止我俩热衷于课堂沟通的执着和精神。
后来干脆趁着放学没人，我和果冻把化学方程式抄在了墙上。
等第二天罚站的时候，傻眼了。
可能教室太老旧了吧…
墙皮掉了。
什么都没有了，只留下一块块丑陋又巨大的斑驳。
老师问的题，一个也没能答出来。
那天放学后，我跟果冻留在老师办公室，抄了三十遍化学方程式。
写到手心冒汗，手腕发酸。
结果第二周的化学测验竟然考了全班前五。
果冻第二，我第五。
3
我跟果冻很偏科。
俩人都是理科差，文科强。
只不过她偏英语，我偏语文。
每次考试，也就这两门分数还算不错。
有一回由于答案写的实在太精彩了，我俩还被老师叫到办公室里单独表扬。
果冻的英语卷子，有一道题是写出“叉子”的英文。
正确答案是：“fork”。
果冻写的是：“fuc k”。
而我呢，语文卷子有一题是写对联。
上联是：“两袖清风有正义”。
要求对出下联。
我对的是：“一丝不挂真干净。”
果然啊…
鱼找鱼，虾找虾，喜之郎找娃哈哈。
4
我跟果冻发明了一个游戏，叫“字典缘”。
意思就是闭着眼睛翻开新华字典，然后在那页随便指一个字，指到的字就是自己未来老公的姓氏。
我跟果冻百玩不厌。
每当这时候，红狮就在一旁不说话，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我俩。
有一次午休，我跟果冻又开始玩“字典缘”。
红狮：“你俩就是中午吃太多，吃饱了撑的。”
我：“你也试试。”
红狮：“我不撑，我不试。”
我：“我帮你试。”
然后我闭着眼睛翻字典，随便一指，结果指的是：“屎”。
我：“你以后对屎壳郎好点。”
红狮：“滚犊子，我给你试试。”
说完她就闭着眼睛翻字典，结果指的字是：“卫”。
我：“还不错哦～我挺喜欢这个字的。”
果冻：“你可以顺便想想以后的孩子叫什么。”
我：“我希望我的孩子可以发大财，名字里有个‘金’字。”
红狮：“简单啊，叫卫生金。”
5
果冻是一个特别有爱心的女孩。
那时候班级来了一个转校生，叫张大。
来的第一天，张大站在讲台上，低着头玩手指，一声不吭。
他看起来有点奇怪。
老师也没勉强他做自我介绍，直接让他回座位了。
后来我们才知道，张大是因为小时候发高烧，没及时送医院给耽搁了，所以他跟同龄的孩子相比，会有点不太一样。
他几乎不说话，不上体育课，也不做课间操。甚至不去厕所，就呆在座位上一直坐到放学。
因为他记不住自己的班级，所以经常走错教室。
每当走错教室时，张大就一脸懵懵地站在门口，看着下面笑话他的陌生同学们不知所措。
后来干脆就不出教室门了。
张妈妈每天送他到班里来，放学再到班里把他接走。
果冻看着心里难受，很想帮帮他。
所以她写了一封信，内容就是希望和张大交朋友。
果冻把信交给了张大，说中午可以一起吃饭。
张大把信交给了班主任，说果冻对他性骚扰。
果冻知道后挺委屈的，就没再找过他。
本以为事情会就此翻篇，但没想到记不住自己班级的张大，却把果冻的名字牢牢记住了。
比如当班主任问：“今天谁是值日生啊？”“刚刚是谁在英语课上玩手机了？”“物理作业是谁没写啊？”等等。
张大就会在下面喊：“是果冻！”
声音又大又洪亮。
但如果班主任问：“你们猜猜这次咱班是谁考试进年级前十啦？”“黑板是谁擦的？真干净。”“有人自告奋勇想当语文课代表吗？”之类的问题，张大就不说话了。
红狮：“果冻，我看张大挺聪明的，比你聪明。”
6
有天上晚自习的时候，班里有个男生看黄片。
他似乎看得太投入了，连耳机线松动，变成了公放都不知道。
随着剧情的发展，声音也越来越大。
当时班主任有事不在，新来的代课老师特别生气。
她狠狠地拍桌子，怒吼道：“谁！是谁看的？！给我站起来！”
声音戛然而止。
代课老师：“我问话呢！以为没声就没事了？！谁看的？！”
局面陷入无声的尴尬。
张大突然：“果冻！是果冻！”
代课老师：“谁叫果冻！站起来！让我看看是谁这么胆大包天！”
还在睡梦中的果冻被代课老师吓醒了，她“蹭”地站起来，脸上还挂着睡痕。
代课老师可能没想到，站起来的会是个女生。
老师愣了一会，说道：“竟然是女的…女生怎么还这么大胆！”
刚睡醒的果冻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为代课老师是在生气她睡觉的事。
果冻擦擦嘴角的哈喇子，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啊老师，我没忍住。”
我跟红狮趴在桌上，笑的都直不起腰了。
7
张大在我们班呆了不到半学期，就退学了。
张妈妈来学校办退学手续的时候，送给了果冻一大盒巧克力。
是GODIVA。
这个牌子是比利时的，一个被誉为巧克力王国的国家。
有次午休时我跟果冻曾在杂志上看到过，还挺贵的呢。
张妈妈：“我让张大来上学，就是希望他能跟同龄人多接触接触，不想他在花样年纪承受孤独。这段时间你对张大很照顾，阿姨谢谢你。”
果冻：“阿姨别这样说，我没帮到他什么。”
张妈妈：“不会啊，你帮了很多。刚转来这个班级的第二周，张大就说他交到了新朋友，叫果冻。”
果冻想了下，就是张大转来的第二周，她写的那封信。
我想了下，当时跟果冻讨论巧克力的时候，张大也在。
8
校附近的烤串店。
果冻左手拿羊肉串，右手持烤馒头片，嘴里还塞得满满的。
那副狼吞虎咽的狰狞面孔，跟当年一样。
果冻：“真的，我太馋东北烧烤了，尤其是这家店！这么多年了味道还没变…太满足了…”
以前上学的时候我们几个常来这吃。
烤馒头片从一块钱吃到三块钱，菜单从墙上的一张纸变成桌上的二维码，老板从帅小伙熬成了秃头叔。
都是青春呀。
红狮：“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果冻：“肉肉，你的胃还疼吗？”
我：“好多啦，我的胃很强大。”
红狮：“你真是空姐吗？我奶奶都知道坐飞机时不能带100毫升液体，你寻思啥呢你。”
我：“对了！说到这个我想起来，你还欠我一罐辣酱呢！你奶奶亲手做的辣椒酱～”
红狮：“只要提到吃，你记性可好了，多少年都不忘。”
吃了一会儿，果冻摆摆手：“不行了，我吃不动了。”
红狮：“还有这么多呢…你再吃点！咱有份烤小排还没上。”
果冻：“胃要炸了。”
红狮：“你打包走吧。”
果冻：“不拿了，我明早就去沈阳了。”
红狮：“怪可惜的。”
我：“不可惜，有我呢。”
果冻：“肉肉啊…你真是一点都没变。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
红狮：“不对，她是虽然干啥啥不行，但是吃啥啥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