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难渡孩子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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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清晨,和煦的阳光从窗帘透过来,洒在白采薇的脸上,白净紧实的面庞更显红润,此时此刻,温馨甜蜜,按理说,老吴出院,吴悠南也该去单位上班了,可是,他贪恋这种美好,他俯下身去亲吻着白采薇粉嫩的嘴唇,兴致一来,他又向单位请了一天假。

对他们二人来说,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工作绝不能影响生活,这是他们悟出来的生活真谛。

二人打打闹闹,嬉笑怒骂,不知不觉已到中午,吴悠南起床准备午饭,白采薇也细致地收拾着战场。

人数虽少,但是饭菜绝不将就,白采薇不知道听了哪位专家的建议,说是每个人每天摄入的蔬菜种类不能少于二十种,本来也就是随口一说,谁知吴悠南上了心,之后每顿饭做成了“满汉全席”,不论早晚,每顿饭至少四菜一汤。经过几年的锻炼,吴悠南已经练就一身本领,一个小时功夫准能开饭。

吃饭时,二人仍保留着热恋时的喂饭的习惯,吃饭的间隙还要亲吻一下,美其名曰促进消化,这种情形放在十几岁的小青年身上并不算什么,只是,四十岁的人仍能如此,实在难能可贵。

做饭一个小时,吃饭也得一个小时,等二人吃过饭,收拾妥当,已经下午三点钟。

“你先喝杯茶,我去——收拾”吴悠南温柔地说。

“咱们一起吧,我也锻炼一下”白采薇已经做起了准备动作。

吴悠南推着她,“去吧,晒会太阳,稍微眯一会。”

白采薇悠然地窝在阳台上的吊篮里,手里捧着着的水杯冒着热气。

屋内,吴悠南开始了一阵忙碌,他带上手套,一会功夫,门口处的瓶瓶罐罐堆积成山。这些都是他们走南闯北“淘”来的药罐子。里边大多数是正规医院开的药方,不过也不乏苗族,藏族同胞开的偏方,看着这些瓶瓶罐罐,吴悠南的心里百感交集,起初他们边玩边看病,到后来一点游玩的心情也没有了,去的地方不少,除了酸甜苦辣不同味道的药剂外,一点美的印象也没有留住。

吴悠南将这些药罐摆在纸箱里,一层又一层,他知道,这些仅仅是不同种类中的一个,之所以留着,也是为了等有了孩子以后做一个纪念,或者让孩子铭记父母这一段痛苦不堪的历史。可是,孩子终于化为泡影,这些当然也没有存在的价值。

所有东西收拾完毕,吴悠南又绕着屋子排查一遍,生怕遗落什么,是的,他要把这些东西全部扔掉,他们不再尝试任何办法,他们要做自己,过自己的生活。

阳台上,白采薇的眼泪早已滴进水杯,她索性转过身去,不再看这一幕,可是,身体过去了,眼睛还停留在那些瓶瓶罐罐上。那些药罐里的味道,她早已尝遍,她怎能忘却呢?

虽然做出这样的决定,但是二人谁也没有把握能走多远,毕竟,这是一条坎坷路。但是,二人之间的情谊难以割舍,他们只能做出最后的选择——爱情。

整理完毕后,吴悠南摘下手套,白采薇端着水杯送到他的嘴边,他一饮而尽,“痛快”。

“come on,baby,咱们和过去Say Goodbye!”

“哈哈”白采薇趴在他的肩膀说笑的前仰后合。

叮咚——叮咚——

这个时候会是谁呢?

谁知道我们不上班?

二人小声嘀咕着,门打开了,吴胜利拄着拐杖站在门口。

“爷爷,您——快进来吧”白采薇上前一步将老爷子搀进屋内。

“你们说,你们什么时候给我个孙子?”吴胜利拐杖把地板敲得“咚咚”响。

吴悠南发了愁,他不忍心欺骗爷爷,又不能给爷爷保证,他只有选择沉默,但是沉默似乎又宣示着什么,他低着头不再言语。白采薇尴尬地站在一旁。

“怎么?你们说话!”老爷子颤抖地问道。

吴悠南轻微抬起头搀扶着吴胜利,“爷爷,你坐在沙发上,慢慢说,不要慌。”

“我不坐,南南,你说,你说……”吴胜利颤抖里重复着那两个字。

吴悠南心里的痛苦决了堤,瞬间淹没了整个身体。每一个细胞都泡在难以描述的滋味当中。他想说什么,他能说什么呢?难道要给新中国成立前出生的爷爷讲忠贞的爱情吗?还是将新潮的丁克家族?

“爷爷,我们——”白采薇蹲下去为吴胜利系好散开的鞋带。

吴胜利叹息一声,激动的情绪渐渐恢复平静。他颤巍巍地扶着吴悠南的胳膊说道:“南南,爷爷——爷爷也就是这一两年的功夫了,爷爷老了,累了,可,可我想看一眼孩子啊,不然我怎么和你奶奶交代呢?我们俩……俩死不瞑目啊……”

白采薇的眼泪终于划破坚强的壁垒,有小到大,逐渐失控。

吴悠南的鼻子也开始酸楚,他哽咽道,“爷爷,我们——我们在努力……”

吴胜利干涸的眼睛捕捉不到一丝光亮,这句话他听了十几年,也盼了十几年,可是,十几年之后的今天,他又听到了这句话,他叹息一声,“南南,此路不通,就换一条路试一试,没有过不去的坎……”

“我走了,走了”即将八十岁的吴胜利拄着拐杖,每走一步都要颤抖几次,不禁让人担忧,生怕一阵微风打破他的平衡。

“爷爷,我去送你”白采薇起身说。

“哎,真是个还姑娘”吴胜利头也不回地走出门,白采薇想去送他,吴悠南将他拦下,“让爷爷锻炼锻炼吧。”

“什么?八十岁的老爷爷锻炼什么?”白采薇反问道。

吴悠南当然知道他的理由并不高明,只是,一时间他想不出更好的理由拒绝她的好意,他不能让她出门,自打爷爷进门的那一刻,他就猜想到爷爷是被父母推上前线的,只是,这一层窗户纸绝不能捅破。

爷爷进了电梯,吴悠南便走向阳台,没多久,一辆熟悉的白色朗逸便从眼前飘过。

白采薇靠在大门上,眼睛盯着地上的纸箱入了神。

吴悠南走过来,弯腰搬起纸箱。

“还——还要扔吗?”

“扔!”吴悠南坚定地说道。

等把最后一个纸箱放在后备箱后,白采薇偎依在吴悠南的身旁下了楼。

二人开着车子向郊区驶去,城市逐渐消失,映入眼帘的是一望无垠的田野。绿油油的植物如绿毯般向远处延伸。吴悠南和白采薇的心情也好了许多,二人时而深情对望,时而将手伸出窗外感受惬意的凉风。

他们并不是忘记了烦恼,而是不善于将烦恼写在脸上。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夜色渐暗,天空中倦鸟也停止了鸣叫,寂静的田野里唯有风不肯停歇。它们吹走了光亮,吹响了树叶,吹乱的思绪……

吴悠南打开车门,将一件件沉重的箱子摆在深沟里,点火,淋酒精,火苗在风的鼓噪下瞬间升腾。

吴悠南紧紧地将白采薇拢在自己的怀里,他们看着纸箱在烈火中痛苦扭曲变形,看着滚滚浓烟升起,听着噼里啪啦的炸裂声响……

他们看着,听着,眼里的泪水也随之流淌……

对他们来说,燃烧的不仅仅是留作纪念的瓶子,也不仅仅是一段痛苦的历程,而是已经逝去的希望。

烈火熄灭,浓烟散尽,夜色深沉,那条笔直的公路也消失在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