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心事的分享

沈舟这个月在H市有一场巡回演唱会，肖扬跟夏予辰说自己会来当助唱嘉宾，还说沈舟挺想见见她的，问她要不要来。其实，夏予辰并不太喜欢这种嘈杂的地方。但她想起来这个月正好是许愿的生日，于是就跟肖扬说自己可不可以带跟他说过的那个喜欢他的粉丝朋友一起来，给许愿一个生日惊喜。

夏予辰本来只想让肖扬给她两张票的，但是肖扬说既然是过生日，自然是人多一点热闹比较好。所以，他给夏予辰邮了五张票，让她请身边的几个朋友都来。因为是惊喜，自然不能暴露。所以夏予辰只是说有朋友送票送多了，请他们一起去看沈舟的演唱会。

邓宇奇，陆景曜都没什么意见，结果许愿竟然说她不喜欢沈舟，对听他演唱会没兴趣。夏予辰跟她磨了好几天，她才终于答应了陪夏予辰去。江辞那天刚好有一个比赛不在H市，所以夏予辰就打算问问张雪凝想不想去。

因为怕被许愿发现，夏予辰打算跟着张雪凝出去说。没想到，这一次她又一次巧合地听了墙角，而且主人公依旧是江辞和张雪凝。

夏予辰虽然经常跟他们一群人一起出去玩，但是她跟江辞并不太熟。两个人都不是那种很热情，很容易聊得开的人，所以其实认识这么久都没说过几句话。不只对她，江辞好像向来就是话很少的样子，现在也是一样。

她只看着张雪凝略显激动地说着，“你以为你这样做就能理解我吗？没钱花和有钱控制着花完全是两种概念。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所以你别再白费力气了。无论是朋友，还是其他，我们都做不成。

陆景曜他们可以毫不在意地在你身边蹭吃蹭喝，因为他们不是自己买不起，只是把那个当做是你们关系好的一种表现。可是我不行，如果跟你做朋友，先不说其他人怎么想，连我自己都会觉得我是在占你便宜，会觉得自己的处境很卑微很尴尬。

还有，陆景曜可以不顾自己成绩下滑多少，继续开开心心地追求夏予辰。因为对他来说考第一和考第一百名对他的未来没有多大的影响，他爸是大学教授，所以他的未来怎么都不会差。就像你，夏予辰，你们都是一样，即使不参加高考，对你们的人生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但是我不一样，我只有这一次机会。只有高考考得好，我才能改变我的人生，甚至改变我们全家的命运。所以，我不想有一丝一毫的差池，也不希望被别的事耽误时间，影响我的状态。如果你真的希望我过得好，那就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张雪凝说完就往回走了，正好撞到了夏予辰。夏予辰拉着她出了教学楼，想跟她好好谈一谈。

“对不起啊，其实我刚才跟你出来是有事想跟你说的，没成想会听到刚才那些话。其实，我高一的时候就觉得我们俩有一点像。比如别的女生认识几天，就可以亲密地称呼对方的名字，而我们总是连名带姓地叫每个人。

但是，你成绩好，有老师喜欢，所以大家依旧喜欢围绕着你。而我呢，在陆景曜出现之前，一切都平平无奇，像个隐形人。那个时候，我还在心里偷偷地想过，你可能就是高配版的我吧！所以，刚才听到高配版的你也会有羡慕我的地方，我还有点窃喜。”

张雪凝苦笑了一下，“我从来都不是高配版的你，所以不用为了安慰我妄自菲薄。你比我漂亮，比我随和，比我家境好，比我多才多艺，除了学习，你没有什么地方比我差。”

夏予辰想了想，说道，“你应该听说夏予晗吧，她是我姐，亲姐姐。从小到大，因为她聪明，所以什么都做得比我好。我拼命地追赶，希望能够勤能补拙。可是为了能跟她一起考一中，我学习学得把心脏病都累犯了，最后也没有成功。

后来，我才明白人从一生下来就不是站在同一起跑线的。也许你会觉得你的很多方面跟华耀的大多数学生没法比，像家境，才艺，但是那并不是你的问题。你不能选择你的出身，就像我无法选择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但是，在可以比较的方面，在学习上，你已经超越了很多很多人。所以，你不需要觉得自卑，觉得渺小，你已经很棒了。”

张雪凝看着对面温温柔柔说着话的女孩，发自内心地说了声“谢谢”。

夏予辰踌躇了一下，“其实，我有点理解你对江辞的态度，但也不能完全理解。我知道，高考对你来说很重要。但是，一直绷紧的弦很容易断的，在你放松的时候可以试着了解一下江辞。我不是让你跟他做朋友什么的，但是至少不要在不了解一个人的情况下就那么果断地拒绝。我看得出来，他刚才虽然没说什么，但真的挺伤心的。当然，我这只是一个建议，到底怎么做你自己决定。”

张雪凝看她紧张的样子，笑了一下，“嗯，我会好好处理的。你刚才不是说有事找我的吗？什么事啊！”

“哦...差点忘了。许愿最近不是要过生日嘛，我就在沈舟的演唱会上给她准备了一个惊喜。这里有一张票，我觉得你能一起来，许愿一定会更开心的。”

张雪凝接过来，看了看那张票，“这么靠前的座位，一定很贵的吧？”

夏予辰怕她拒绝，连忙说道，“是我朋友送的，所以都没花钱。我也不太认识其他的同学，所以你就收下吧！不然也是浪费了。”

“好，谢谢你，夏予辰，我会去的，回去上课吧！”于是，两人一起走回教室，夏予辰学着许愿挽着她的样子，略带尴尬地挽上了张雪凝的手臂。两个人相视一笑，虽然肢体有些僵硬，但还是这样走回去了。

晚上放学的时候，张雪凝一下课就往楼上的九班跑去。等同学都走得差不多了，她才看见江辞慢慢悠悠地晃荡出来。

“我们，聊聊吧！今天夏予辰跟我说了很多话，我自己也想了很多。上午，还有之前我对你的态度，确实有不对的地方。她劝我至少先了解一下你，然后再做出判断，我觉得有道理。所以...”

江辞看看她，问道，“你想了解什么...”

“就随便说说嘛...什么都可以”，张雪凝被问得一愣，然后磕磕巴巴地回答道。

“我爸妈早些年一起创业，共苦的时候都过得很好。可是事业做大了，两个人却总是为了各种各样的事情吵架。我姐跟我说，如果不是碰巧发现怀了我，我爸妈那个时候都准备好离婚了。所以，我从小就是听着爸妈吵架，听着我姐说都是因为我他们才不幸福长大的。

八岁那年，我刚刚上小学。有一天，爸妈又大吵了一架，两个人都摔门离开了。我姐在卧室，插着耳机听音乐。我突然有个念头，如果没有我，他们是不是就可以好聚好散了。所以我走到阳台，打算跳下去。”

江辞笑了一下，接着说，“那个时候陆景曜住我家隔壁，所以我站在栏杆外的时候正好被他看见了。那个时候，他总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装摸做样地对我说，‘你知道跳楼不一定会摔死吧，这里是八楼，很可能只摔个半身不遂。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事想不开，反正我觉得四肢健全，活蹦乱跳地想总比到时候瘫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瞎琢磨好得多。’说完他就走了，甚至都没有叫大人来看看。

我就那样在栏杆外站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敢跳。后来，不知道陆景曜跟我爸妈说了什么，他们和平地离婚了。我妈带着我姐搬走了，我和我爸留下。可能是因为觉得从小就没能给我一个幸福的成长环境，有愧于我，所以我爸对我没什么特殊的要求，平平安安就好，给我花钱也很大方。

我穿着别的小孩买不起的衣服，玩着他们见都没见过的玩具，可是我一点都不开心。是陆景曜每天拉着我跟他一起上学，一起放学，去他家吃饭。他说别的小孩都太幼稚了，只有我这种从生死关头走了个来回的人才配做他的朋友。那个时候我就想，只要有他一个人需要我，我就得好好地活下去。他学习好，所以我也得好好学，才能跟他去同一所初中。

上初中，我们遇见了邓宇奇和许愿，这两个活宝改变了我们很多。我要给许愿收拾烂摊子，还要时时刻刻防着邓宇奇和陆景曜吵着吵着就上手。所以，我慢慢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越来越重要，也期待着可以像遇见他们一样，遇到更多让我惊喜的人。

后来，我认识了你。我从来没见过像你那样拼命生活的人，做任何事都努力做到最好，一分一秒都不松懈。我看着你冬天骑着电瓶车来上学，手冻得发僵，每次考试都要都要放在脖子上暖好久才能活动自如；我看着你穿着别的女生从来不穿的校服外套在校园中穿梭；看着你熬夜学习，从来都没消失过的黑眼圈...

你那么努力，然而却活得那么辛苦。我毫不费力地得到一切，却总是会时不时地觉得活着不耐烦。我总在想，如果我们换一下人生就好了，但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我试图靠近你，从你身上汲取蓬勃向上的生命力。我也希望在你累了的时候，我可以把自己的肩膀借你靠一靠。当然，也许你并不需要...”

江辞的声音很好听，是当时在班里公认的。低沉而清澈，又带着些若有若无的慵懒。现在这声音就在张雪凝的耳边，慵懒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浅浅淡淡却萦绕人心的伤感。

张雪凝不知道自己从哪里获得了勇气，她有些突然地问江辞，“你想考哪所大学啊？”

“清华吧！陆景曜想去，我想陪他。”

张雪凝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我的梦想是考上北大，如果到时候我们都成功了，请我去吃清华的食堂吧！一直听说那里特别好吃。”

江辞的眼睛里瞬间有了光，对她说道，“一言为定”。

“嗯，一言为定！”张雪凝转过头，一边笑着一边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