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探究的欲望

夏予辰喜欢安静，所以对歌舞类的节目一直都不太感兴趣。所以，即使这阵子《成团吧，少年》火到了妇孺皆知的地步，她也没有看过。要不是姥姥大力邀请，加上她对那个沈舟也有点好奇，现在她也不会坐到电视机前。

节目刚刚开始，沈舟就有不少镜头。精致的面庞，笑起来弯弯的眼睛，还有那种乐天派的性格，确实很招人喜欢，夏予辰想着怪不得能把她姥姥这种新闻类节目的忠实观众都吸引过来了。夏予辰看着沈舟的样子，就想起了姐姐。可能因为他们都属于那种自带光环的人吧！无论人群中有多少人，永远会第一个被看见。

夏予辰以前忙于学习，空闲的时候也更喜欢弹琴，画画，或者看书，很少和姐姐一起看电视。所以，这么冷不丁看一下综艺节目，她竟然觉得还挺新鲜，挺好玩的。看了一会，她大致明白了节目的规则。

一共有100名选手参赛，开始是四个人一组比拼，第一轮比赛后淘汰40名选手，然后剩下的60名选手再分成两人一组比拼，第二轮比赛会淘汰20名选手。以此类推，最后剩下的两名选手会得到成团的机会，由赞助节目的娱乐公司签约打造，负责让他们出道。节目大概就围绕着这些少年练习歌舞，上台比赛，还有生活中的打打闹闹进行有选择的呈现。

现在电视上正播到60进40的比赛之前，大家都努力地在练习着。因为节目中的选手太多，每个人分到的镜头自然很少，夏予辰一下子看着这么一大群年纪差不多的男孩，完全分不出来谁是谁。不过看他们跳舞跳得确实挺专业的，有力度而不失美感。大概节目在选人的时候比较严谨，没有因为谁有来头，有知名度就放水。

两个半小时的节目看下来，除了沈舟，夏予辰只记住了一个人的名字，肖扬。他的镜头并不多，也没怎么说话，除了几个和组员一起练舞的场景，就只剩下拍摄寝室里其他三个人欢快地斗地主时扫到了他埋头做题的画面。

其他三个人吵吵嚷嚷，他却那么专注地算题。夏予辰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沉浸到了学习中，而不是因为无法融入到集体中而故作姿态。室友们抛下他打牌，为什么他一点都不失落呢？如果换作了自己，一定会找点什么理由离开寝室，眼不见为净地自欺欺人。她不免对肖扬这个人产生了好奇。

回到房间，夏予辰没有去床上挺尸，也没有继续看小说。她打开了电脑，搜索着肖扬的信息。出乎她意料的是，肖扬并不是第一次参加节目的素人，而是一个从小就开始演戏的童星。甚至现在电视上还反复播出的一则公益广告，就是他四岁时拍的。

她认真地看着他为数不多的资料。1998年11月23号出生于B市。

2002年因参与公益广告的拍摄进入娱乐圈，同年出演了电影《山川海洋》。

2013年参与拍摄古装电视剧《故人谋》，饰演男主夜清然的少年时期。

2014年参与拍摄《备考倒计时》，出演男二号岑世。同年三月，参与录制综艺《成团吧，少年》。拍摄影视作品时他全情投入，得到了不少前辈的夸赞，录制综艺更是展现了他不为人知的唱跳实力。

夏予辰点进《故人谋》和《备考倒计时》的词条，赫然发现两部作品还都没开播。退出去找跟他有关的新闻，也没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她只好搜索了电影《山川海洋》，点进去看了起来。电影的主题太过宏大，显然不是她理解得了的。肖扬的演技，说不上有多差，但在一群老戏骨的烘托下确实略显青涩。

夏予辰看了下时间，妈妈应该已经下班了，爸爸也快了。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向琴房走去。其实她现在根本不想练琴，可是她更不想让家人觉得自己反常，还要找借口蒙混过关。

在所有的钢琴家里，她最喜欢莫扎特，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从身体刚刚好一些重新练琴开始，她最常弹的就是莫扎特的《童年的回忆》和《降B大调第十七弦乐四重奏》。夏予辰忘了在哪里听过，乐声最容易显露人心。这么看来，她骗人的技术真是出神入化，琴声都骗过了老谋神算的爸妈。

夏予辰捱过练琴和吃晚饭的时间，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像刚刚打完仗累得不行的士兵。躺着躺着，她突然想起刚才在网页上好像看到了肖扬的微博。她一把抓过手机，下载客户端。

姐姐很喜欢玩微博，所以也帮她注册了个号。不过她之前太忙，很少看微博，偶尔翻翻姐姐的动态也是用电脑。现在用手机登录一看，用户名和头像，还都是系统自带的。她对于名字和头像总有一种特别的执着，总是纠结地换来换去，现在也不能完全克服。

用什么头像呢？自己的照片？不行，不能在这种地方暴露个人信息。那张自己在网上看到的最喜欢的背影照？也不行，和QQ的头像重了。她想了想，换了一张手机里星空的图片。她左看右看，还是觉得不顺眼，但也懒得改了。至于名字，她随手输了个“summer”，本以为会因为重名不让用，没想到却成功了。那么索性就用这个吧！

她很快搜索到肖扬，加了关注。点进他的主页一看，夏予辰顿时理解了姐姐说的“荒到该除草了”是什么意思。寥寥十几条微博，除了因为这次综艺转发的宣传和上两部戏杀青时发的微博，就只有系统发布的生日动态。怪不得堂堂一个明星，粉丝还没每天po穿搭的她姐姐多。

夏予辰随手又关注了几个最近喜欢的明星和小说作者，然后悻悻地继续挺尸了。肖扬可真是一个谜一样的人，可是她一想起刚才电视里他旁若无人的样子，和周身染发的那种轻松淡定的感觉，就忍不住想去找谜底的冲动。

她觉得肖扬跟自己很像，好像都是生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与别人有着看不到的隔膜。可是，他又分明跟自己不同，即使是一个人，他也活得很舒服，很开心。不像自己，只能像个行尸走肉般的虚度着光阴。

她又拿过手机，搜索《成团吧，少年》前几期的视频，看了起来。一期没看完，她抬头的时候突然发现已经九点四十了。她心惊胆战地关了手机，叠好被子，把小说放回书橱。然后坐在书桌前，草草地翻了一遍昨天姐姐给她讲的东西。

等姐姐回来，她的心绪已经慢慢平静。夏予晗先是给她讲了一下今天上课的内容，然后有针对性地帮她讲解了她的薄弱部分，最后把习题集里适合她练习的部分圈出来让她做。她做题的时候，姐姐就去洗澡。洗完回来，正好检查答案，给她讲错题。

夏予辰看着姐姐认真分析错题原因的样子，长发半干地披在肩上，美丽的眉眼间微微蹙着，她心中涌起一阵暖意。姐姐从来都没有这么认真地学过习，总是上课的时候听一遍，然后挑一些有难度的题做一下，作业都是抄别人的。

她在心里暗暗想，即使她因为作为夏予晗的妹妹，被忽视，被比较。但是，重来一次，她还是会选择这个身份。因为她的姐姐，是全世界最好的姐姐。虽然，她们很不一样，无法互相理解，但是她们真切地爱着对方。

姐姐离开后，夏予辰懊恼地揉着自己柔软的短发。自己怎么能这么混吃等死？就不能快点恢复到生病以前的状态嘛，那种由内到外的近乎盲目的乐观。即使自己一无所长，没有人喜欢自己，愿意和自己交朋友。但是，她还有姐姐，有爸妈，有很多疼爱她的亲人。

即使是为了他们，即使只是为了扮演好这一种角色，自己也不能这样堕落下去。夏予辰在心里为明天打起精神做着各种规划，慢慢进入了梦乡。

突然睁开眼睛醒过来的一刻，夏予辰习惯性地看了眼窗外，天果然还没亮。她又看向时钟，四点半过一些。她笑了一下，近几天醒得最晚的一天，也算是进步啊！她爬起来，想着反正睡不着了，就看看姐姐昨晚给她讲的数学题吧！可是一翻开习题集，她的脑海中就开始天人交战。

“看什么看，怎么看你的成绩都不会考进市一中的？”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多学一点就会考得好一点的！”

“考得好一点有什么用？第二名变成第一名有无数人关注，二百多名变成一百多名谁会发现？”

她努力压制住心里的声音，决定数学题做不下去就看一会古诗文。她尽量调整自己，专注地背诵。然而“背什么背？就算你能把这本书都背下来，也不过就能保证得六分嘛！这种死记硬背有什么用，别人多做一道数学题得的分就比你多了”这样的声音依旧挥之不去。

她又走回了床上，看起了昨晚没看完的综艺。如果是肖扬，他会怎么做？她脑海里浮现出这样的疑问。

在她将将看完的第一期里，练习最刻苦是肖扬，可是评分时，他只得了一个C等级，也没有什么人关注他。但他好像并不在意那样的状况，下了台就认真看其他选手表演，练习跳舞，争分夺秒地学习。夏予辰很想知道，为什么他可以这样洒脱又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