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她等的人，不是柯简。
沈从星眉心不由皱起，她之前以为石昆砚说“工作”只是不想让自己不跟着的借口，但现下看来，貌似是真的，她不由拉住石昆砚的一个衣袖，攥得紧紧的。
石昆砚原本是想将自己的衣服拉回的，但想了想，还是任由她拉住。
前边是红灯，司机停了车，实在忍不住回头，石昆砚看到，一笑间目光凝视过对方眼睛。方才他与沈从星的对话，就如橡皮擦一般，从司机脑海中擦除。
司机没了心事，调高了音乐的音量，嘴里还哼着，很是高兴的模样。
那音乐倒是挺欢快，但沈从星实在没任何兴奋的感觉。直到到了目的地，下来车，还是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石昆砚瞧她那模样，无奈摇摇头：“是你自己要跟着来的！”
沈从星自然是知道，才会闭嘴不言，不然才不会那般安静。她缩在石昆砚身后，眼见他就往校园里走去，犹豫再三，虽是跟上，但还是忍不住问：“按你那么说，这时候，这学校里该有很多孤魂野鬼了？”
石昆砚依旧兀自而前，根本没停留的意思，但对于沈从星的问题，还是给了解答：“孤魂野鬼么，总归会有几个的，但你也不用那么紧张，多数鬼魂，都已经转世投胎了。不然，这人口怎会增加得那么多！”
沈从星松下一口气，腰一下挺得直直，跟刚刚的胆怯判若两人：“你早说嘛，吓我一跳！”
石昆砚有些无奈，但倒是笑了。
沈从星跟着石昆砚，来到了C大的操场之上。此间静谧，安静祥和，与外边城市的喧嚣繁华隔了时空一般。地上并未铺的人工草坪，都是自然的草，只是经了寒，多数枯去，留了些许绿意，也失了生机。
石昆砚在外侧的跑圈上止住脚步，问沈从星：“看见了么？”
“啊，看见什么？”刚刚沈从星所有心力都花在追随上石昆砚的身上，等他止住脚步，才轻松了些抬头去瞧。
不远处，她见一女子，一身古时衣衫，背影窈窕，黑发洋洒，就那样，静静站在不远之处。她身上闪着幽幽光亮，身形有些缥缈，若隐若现，仿佛置身在云雾之间。
那样独特的女子，自就是石昆砚所问，沈从星点点头，奇怪问：“为什么她……跟我之前看到的那些个鬼……貌似有些不同？总感觉她，随时就消失不见了一般！”
“不是感觉，若她不去投胎，的确，很快就要消失了！”
“那她为何还不去投胎？”
“因为，她在等一个人；那个人未来，她就不愿走！”
“看她衣着，应该等了很久吧？”
“是啊，近千年了吧，时间太久，瞧不明晰了！”
“那……她还能等到吗？”沈从星不由有些担忧地去问。
“自是等不到了，她等的人，轮回反复，已然过了几世，如何还会记得，有一个人，一直在等着他呢！”石昆砚看着女子背影，若有所思地去说。
“那……”沈从星慌了，“那她就这样一直等着等着，直到消失吗？”
石昆砚见她激动，轻轻挥手，掌心躺了盏古时的那种油灯，在沈从星错愕间，递到她手，自己擦亮一根火柴，点了灯芯。
火苗在寒风中摇曳得厉害，随时似乎会熄灭，但却又顽强地亮着。石昆砚凝视过那盏灯，再望一眼一脸不解的沈从星，只是道：“她等不到，那便替她织个梦，了了她心愿，便成了！”
沈从星听完，正恍然大悟时。石昆砚朝她伸出手，相询：“要不要一起？”
沈从星毫不犹豫地抓紧他伸出的手：“自是一起！”
风云骤变间，沈从星只见那火苗终究是灭了，只留一缕轻烟，袅袅消散。
那么一个分神，她再看向周遭，已然变了模样。
天淅淅沥沥，下着雨，雨滴落地，青石板上便盛开了一朵又一朵的小小水花，晶莹剔透，刹那凋零后，又生一朵。
沈从星感叹纵使那雨水落得急，她身上却若生了罩子，不沾湿分毫那般神奇时，才发觉自己的手还被石昆砚紧紧牵着，努力想抽离出来，不曾想，石昆砚牵得紧，且目光投向前方，很是会神，压根就没想着要松开的意思。
使了下力，发觉是徒劳，沈从星便也作罢，顺过石昆砚的目光而前，看到一身鹅黄衣衫的清秀女子，站在屋檐之下，努力再努力地想往屋檐下靠些。
她额前的刘海已被打湿，脚上的软布鞋也浸满了雨水，身上也是湿漉漉，只有眼眸亮亮的，始终望向前方，似是等待着什么。
“那个女子，就是C大操场上的女鬼吗？”沈从星问。
“是，只是她不叫女鬼，她叫洛汀，池洛汀。”纵使是回答，石坤砚的目光，依旧不曾偏移分毫，似乎比那池洛汀等待得更加焦急。
很快，一袭灰色的身影，吸引了沈从星的目光。
那灰色身影的男子，有股书生的娟秀之气，撑过一柄半旧的油布伞，与众人擦身而过，一路而前至池洛汀的面前。
伞上移去，洛汀见到了他容颜，面容上生出几分惊讶：“柯简？”
柯简对她微微而笑，朝她伸手：“等很久了吧？洛汀，我们回家！”
洛汀伸出手，就在沈从星以为她会将手送入柯简掌心的时刻，她只不过接住屋檐上落下的雨水，兀自言说：“是啊，你让我在这等你，我便在这等你，等了好久好久，久得我都要忘了，你究竟是长得如何的样貌。柯简，原来你的眉黑如浓墨，你的眼明亮如炬，你的鼻刚毅坚挺，你的唇弧线分明……你那样好看，却不是我心中想的样子。”
柯简的手依旧伸在那边，失了伞的遮掩，很快沾满水珠。他有些不敢置信地又喊她：“洛汀？”
池洛汀嘴角上扬，目光越过柯简，依旧向着前方，耐过性子，继续等待。
素来从容的石坤砚面上生出惊异：“怎么会？”
沈从星不解：“怎么了？哪不对吗？”
石昆砚终于舍得移开专注在池洛汀的身上的目光，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依旧拉着沈从星，赶紧松开手，双手背于身后，往前而去，边道：“她等的人，竟不是柯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