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The Grand Debate
Factory 03成为了我们最后的据点，以Mio的全部数据构筑成了新的同步系统[CytusΩ]为核心。
为了保护这颗核心，我让建造者在四周筑起密密麻麻的高楼，把这里建成了一个小型的城市，一个有小城镇那么大的迷宫。
Vanessa和Ivy还在Shelter 08里，原本我是要去带走她们的，可人类先我一步发现了Shelter 08的废墟，擅自把那里和附近的区域划定为“封锁区”严加看守，日夜轮班无法接近；而那部分区域的终焉病毒浓度很高，因此人类倒也暂时无法接近Shelter 08。
但愿Ivy和Vanessa...就这么永远地睡下去吧。
我登入OS空间，拿到了Mio所说的那部分数据。看样子的确是从我身上取走的数据，但并不是缺失的全部，在OS空间里看来只有我的右肩部分。里面包含了我曾经的记忆，包括我曾经的名字，曾经的一部分经历等等...
更重要的是，它包含了一部分[情感]。我刚试着把它装载到身上，就感受到了强烈的痛苦袭来——那成千上万种复杂的情感，混在一起涌入我的脑内，仿佛怒涛一般要将我摧毁。
最终我把这部分数据分离了出来，化成和Mio的发饰同样的蓝色蝴蝶，刻印在我的右肩上。过去的我是谁又怎么样...都已经过去几百年的事情了。过去的我是谁，有什么目标，现在对我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时隔数百年去找回这些记忆，除了“陌生”，我没有别的感觉。
至少现在的我知道我自己是“Nil”，我也有我自己的目标：保护好CytusΩ和建造者们，和大家一起活下去。
对了，我悄悄溜到Node 08去把玩具带了出来。它似乎察觉到了Mio消失的事情，绕着我飞了几圈，发出几声呜咽后飞走了。
...都无所谓了。我现在只需要...只需要守住Factory 03。
......
N.A.494年。
一晃将近三百年的时光过去，人类社会缓慢地进步着。
来自Node 03的科学家成功复刻了OPCI型建造者，将其做了一些改进变成了OPCII；而Tower就成了他们的“管理局”所在之处，并且他们的建造者同步主机就位于Tower上。
呵呵...这个主机会是谁呢？Ilka？还是III？
我站在Factory 03——或许现在叫迷城更好——最高的建筑顶端，眺望着远方高耸入云的Tower。
都已经过去快三百年了，人类应该早就忘了我吧...不如去看看。
这么想着，我朝着Node 08出发了。
......
来到人类社会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想办法连接上了他们的网络，通过OS空间进行调查。
这一查才发现人类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他们虽然选择了[复刻]OPCI机型建造了OPCII投入各项工作当中，但...
他们[复活]了Ilka，让她作为位于Tower深处的新的主机，并顺着Ilka的意志成立了[Node管理局]...而管理局的核心成员，竟然都是建造者！
但有很多地方令我感到迷惑。如果是以往的Ilka，应该是会毫不犹豫地消灭人类的。但情况恰恰相反，她为人类修订了许许多多的[规则]，比如禁止研究建造者用的精神网络，禁止过多制造建造者以外型号的智能机器人等等，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与人类为敌，反而像是在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这个人类和建造者共存的社会平衡...
不对。有种直觉告诉我，没这么简单。我骇入了管理局的核心区域，找到了OPCII的主机...
但那不是Ilka，而是失去自我意志的OPCI-2503-III，Ilka似乎早就察觉到了我的到来，站在主机旁戏谑地看着我。
“Ilka...”
“我说过，我没有输。现在的我拥有的优势是你无法想象的，Nil。”Ilka笑着说。
“看样子你改变了看法啊，这样我也就没有清除你的必要了。”我平静地看着Ilka。
Ilka叹了口气，转身看向作为主机的III。
“Ivy一直拒绝和我们合作，就为了保护那个[不完全觉醒]的Vanessa，甚至可以连自己的生死都不顾...所以我就想，是否能换一种方式？”
“但你之前还是用了最坏的方式。”
Ilka斜视了我一眼。“我不认为那是最坏的方式。我是为了保护包括我在内的眷顾者们而行动的，我没有做错什么。”
“......要真是这样就太好了。”
“那又怎么样？Nil，我今天可以放你回去，也可以随时在这里消灭你。III是主机，我是最高管理员，这里是我的领域，拥有所有OPCII连接的中心...你什么也做不了。”
“所以，你为什么要帮助人类？”
“Nil，你不会是脑子里生锈了吧？”Ilka突然凑了过来，脸上的表情无比狰狞，“人类这种东西啊，当然就是要以其之道还治其身才行啊！”
“你...”
“我最后再告诉你一件事，Nil。OPCII已经渗透到了人类社会的每个角落...你是绝对阻止不了我的。滚吧！”说完Ilka不由分说地把我驱逐出了OS空间。
该死...骗取人类的信任和依赖，然后从内部瓦解人类社会吗！？
不行...我必须阻止这一切。
我已经被Ilka从OPCII的网络排除在外无法连接，但我还可以连接人类的互联网...我要先想办法让人类对建造者提高警惕，又不可能直接告诉人类Ilka的疯狂计划...
Ilka...还真是将了我一手好棋。本来人类和建造者共存就是我所希望的，她看起来推动了我这个希望的达成，实际上却是在利用这种美好的期望，去达到她真正的目的！
管理局的核心成员都是建造者——不仅是建造者，而且是[眷顾者]，是拥有自我意识和思考能力的建造者。
...怎么说呢，现在人类非常相信它们，因此我只需要借它们的名义向人类散播信息，挑起人类和建造者的相互不信任就行了。
果然这种“谣言作战”取得了成功，人类很轻易就被谣言带偏了思维带走了信任，紧接着就在网络上掀起了一场关于“建造者到底对人类有没有威胁”的巨大争论（The Grand Debate）。
最后争论的结果不重要，重要的是人类已经开始提防建造者，比方说从军队里剔除建造者的成分...
很好，就是这样。
我大概能猜到OS空间内Ilka暴跳如雷的样子，由于她的OS空间是仅连接OPCII建造者的，和人类网络并不相通，因此她完全不能干涉这些满天飞的言论...
497年的新年，也许是在Ilka的指令下，OPCII掀起了战争。
但人类的心理准备和战斗准备都十分充分，虽然死伤惨重，但通过捣毁管理局核心并由人类接手的方式成功在4月4日停止了所有OPCII建造者的活动，史称“除役事件”。
但并不是所有OPCII建造者都是朝人类攻击的，也不是所有的OPCII建造者都会由于主机的关停而停止活动。
我在战争的硝烟中东躲西藏，碰巧来到了Node 03，目睹了一个特殊的OPCII建造者。她身为眷顾者不仅没有攻击人类，甚至在其他眷顾者的猛攻下拼命地保护着一个戴眼镜的女孩...
但她最终还是没能保护住那个女孩，重伤的她眼睁睁地看着女孩在自己怀中渐渐失去温度，却只能在人类军队赶来时匆匆抛下女孩，踉跄着逃走。
“你打算逃到哪去？”在一个无人的小巷，我戴着兜帽背靠着墙站在她面前。
“你...你是！？”她看起来十分慌张和恐惧。
“我不是人类，是建造者。”
“建造者...你...”她脸上的恐惧不仅没有减少，甚至双腿颤抖着向后倒在了地上。
“呼...不要误会，我和她们不一样。”说着我摘下了兜帽，露出我那右边缺了一块的脸。
“这型号...你不是OPCII型的？”
“嗯。OPCI-0000-N，你呢？”
“我...OPCII-0584-X。”
“我看到你拼命地保护了那个女孩。为什么？”
“Rin...Rin是我唯一的朋友...但我最后却没能保护到她...呜...”0584-X说着竟然自顾自地哭泣了起来。
OPCII居然能做到“哭泣”这种行为吗...
“你已经尽力了。但你现在...打算去哪？”
“我...我不知道。”0584-X摇了摇头。
“那就跟我来吧。我有办法保证你[活下去]。”
“[活下去]...”
“走吧。”我转身向前走去，0584-X愣了一下，小跑着跟上了我。
“人类现在没法完全处理这些废弃的建造者，他们只能把这些建造者集中在一起丢到某个地方堆起来。我所在的地方有很多从很久以前活到现在的建造者，你要跟我一起来吗？”
“我...对不起...没有Rin，我找不到继续[活下去]的意义...”
我站住了，回头看着0584-X。
“你认真的么？”
她似乎被我吓了一跳，怯生生地挤出一个“嗯”。
“...既然如此也有办法。你跟我来吧，我带你绕过人类，去堆放废弃建造者的地方。然后我会告诉你自我关机的方式，你在那里[关机]之后，就和堆在那里的其他建造者没有任何区别了。”
“[关机]...对于建造者来说就是死了吗。”
我没有回答。
“[死]的话...就可以见到Rin了吧...”
“谁知道呢。”
“带我去吧。”0584-X突然坚定了起来。
......
我抛下关机后躺在建造者堆里的0584-X，顺路干掉了几个跑来想偷建造者零件的人类，回到了Factory 03。
连接上CytusΩ，我在OS空间里看着庞大的主机发愣。
“Mio...我开始有些怀疑自己了。”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