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眼泪中的蜕变

这种状况持续了一段时间，大概李悦注意到了我的紧张状态，想帮助我放松一下，就组织了一次聚会。但是，她不知道我早已厌倦了这种聚会。当我进入那扇出入过很多次的门，看着那些鲜花、美食和好友，听着一如既往的音乐、一如既往的话题、一如既往的喧闹……一切都让我感觉到厌倦和隐隐的愤怒。我固执地停留在我原有的状态里，一个人躲在角落里，或者说两个人（加上肚子里的小家伙）。李悦走来说：“看，生活多美好啊。你说是吗？”

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你管这个叫生活？”

……

我只记得灯光下李悦的眼泪夺眶而出，晶莹剔透。我们彼此紧握双手，默然相对。我的心瞬间就变得柔软，这柔软慢慢地，一点点扩散到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每一个毛孔。在我内心深处，充满了一种无法言喻的柔美和悦。

李悦，谢谢你！

当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我看到了很多像眼泪一样亮闪闪的东西，非常美丽！它们存在于大自然的天空下，在每一颗大树的怀抱中，在每个人的心里，在每一种生命的灵魂里，经久不息地存在着。这个世界，美丽的东西有千千万，但是对我来说，最美的东西就是眼泪，而它之所以美丽，大概仅仅是因为它来自内在。这个世界很奇妙，有眼泪的地方不一定有哭声，它是成年人的世界；有哭声的地方不一定有眼泪，哈哈你知道，它是婴儿们的世界。也许你曾经注意到，一个出生不久的婴儿在哇哇大哭的时候是没有眼泪的。

而我，在阳光下对自己身后的影子轻轻地说：“嘿，别较劲了，我们讲和吧。”这影子便是一直以来困扰我的叫作恐惧的家伙。我知道它是我创造的，它当然听我的，于是我们讲和了。当然！它现在是我的好朋友，不会再突然跑出来吓我一跳。我不用再提心吊胆了，也有了更多的快乐。因为恐惧让出了它原来占据的内心空间，让我得以放进去更多的快乐，多到能够拿出来与任何人分享！原来的恐惧呢？并不是走了，只是转化成了其他东西，它能够帮助我，让我看得更清楚，让我知道路要怎么走！

这是真的，它让我知道路要怎么走。我的人生，不再依附于其他人或事物就能走下去。以前，当我感到恐惧的时候，我需要一个人或者东西来支撑我，否则就会倒下。但在我与恐惧讲和之后，它转变成了另外一种类似于勇气的东西，但比勇气多了一些明快的色彩，更有方向感，也更有力量。

而无论是以往的恐惧，还是现在这种令人喜悦的“勇气”，它们都来自“我”。或许，还有一部分来自我腹内的小生命，也没准儿是她带领着我，让我知道路要怎么走。

要怎么说才能让你更容易领会呢？举个例子：

以前，我以为自己是一个瘸腿的人，所以只能用一条腿一瘸一瘸地行走。突然之间，我发现自己的另一条腿比谁都健康，我可以用两条腿行走，而且走得平稳愉快！李悦、倪妮、苏珊，这些好朋友为我感到非常高兴。就连肚子里的小家伙，我也能体会到她的高兴，因为她动得越来越厉害了，也许正在自己的世界里翻跟头撒欢儿呢。同时我发现，所有看到我的人，都会为我感到高兴！

你一定也看到了！所以，你现在就很高兴！

自从能够平稳地走路之后，我开始看到很多以前看不到的东西。以前虽然也是在走路，但是那条瘸腿使我走得高高低低，平常的路也变得崎岖不平、高低起伏，让我错误地以为这路本就是不平的，就连周围的风景都因为我的瘸腿而变得忽忽闪闪。

这让我走得不但没有效率，而且还痛苦万分。现在，我走在同样的路上，不仅感到平稳愉快，周围的风景也清新怡人！我很快乐！看到我的人也很快乐！回头看了一下，我发现，许多人还在重蹈覆辙，走得很辛苦，高高低低，起伏不平。实际上，他们都拥有两条十分健康的腿，但他们自己却不知道。其中有些人像你一样，随时都拿着一把大剪刀，原本是想要剪去生活中不必要的一些东西，却因为这路的病理性崎岖，他们总是剪得不够准确，有时候还会误伤了自己，所以这些人走得更加痛苦。

于是，我想要分享一些东西。我希望所有走在这条路上的人都能看到美丽的风景，摆脱病理性崎岖带来的痛苦！想要走得轻松愉快其实很简单，只要用心去看，用心去听！总之，用心就可以了！

现在，我正走在回家的路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遇到我生命中那条相貌凶恶的藏獒，也不知道自己到时候会不会害怕。谁知道呢？也许我现在拥有的健康双腿会帮我逃脱；也许，这由恐惧转化而来的“喜悦有方向感的勇气”会帮助我……哈哈，管它呢！

在一个有着橙色夕阳的傍晚，路两旁的白杨树叶子正在慢慢地随风掉落，我遇见一位散步时经常会遇到的老人，相对于大街上的陌生人来说，我比较熟悉他。这位老人残疾多年，腿脚不好，脸上肉嘟嘟的，有不多也不少的皱纹，眼睛很有神采，有时候坐在轮椅上，有时候拄着拐杖一步一步慢慢走。

他总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我从未听见过他说话，不知道是不是哑巴。经常看见跟随其左右的老妻不耐烦地催促他：“快走，快点走。”而老人只能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前挪。每次看见他的时候，他都是同样的表情、同样的节奏，不曾慢过也不曾快过。这次，身边腿脚健全的妻子又一次催促着“快点”时，老人突然停了下来，并且开始笑起来。刚开始是嘿儿嘿嘿，接着是嘿儿嘿儿嘿儿嘿，再然后是遏制不住的嘿哈哈哈哈，是那种发自肺腑、非常纯粹的笑声。

这种笑声既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为它很像一个一两岁左右的婴孩被别人逗引时发出的笑声，陌生是因为它从一个耄耋之年的老者嘴里发出来，而且极富感染力！周围的不少人也跟着笑了起来。本来我已走远，听见这笑声不由得停了下来，也抑制不住发自内心地微笑着看着这位老人。

我猜，一定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在他的生命里发生了！

其实，我想与你分享的，只是一件小小的事情，大概像一个原子那么小。但我说了这么多废话，也只能算是一个铺陈的引子。现在，还无法把它直接呈献给你。就算是它只有一颗原子那般小，如果你的手里还有一把大剪刀或者尺子，或者你的心里还有其他的东西存在，哪怕只是一粒灰尘的存在，我也无法使它进入你的内心从而被你看见。你必须与我一起，将自己清理干净，然后这个原子才能在你的心里发生作用。

接下来，让我们准备好自己，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