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案不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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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证 冒辟疆为有音无词的如皋土话造词 之二:“稿子”和“杲昃”

笔者在《冒辟疆著作〈红楼梦〉的探讨》一文中举出十个如皋方言,这些土话出了如皋,周边百里以外的人们就不会说也听不懂,作为探讨,以此证明冒辟疆著作了《红楼梦》。

《红楼梦》中有许多“稿子”。我们在第四十二回读到惜春奉贾母之命去画大观园,宝钗说道:“藕丫头虽会画,不过是几笔写意。如今画这园子,非离了肚子里头有几幅丘壑的才能成画。这园子却是像画儿一般,山石树木,楼阁房屋,远近疏密,也不多,也不少,恰恰的是这样。你就照样儿往纸上一画,是必不能讨好的。这要看纸的地步远近,该多该少,分主分宾,该添的要添,该减的要减,该藏的要藏,该露的要露。这一起了稿子,再端详斟酌,方成一幅图样。”

宝钗又说道:“我教你一个法子。原先盖这园子,就有一张细致图样,虽是匠人描的,那地步方向是不错的。你和太太要了出来,也比着那纸大小,和凤丫头要一块重绢,叫相公矾了,叫他照着这图样删补着立了稿子,添了人物就是了。”

于是,在第四十五回就有了“一日,外面矾了绢,起了稿子进来。宝玉每日便在惜春这里帮忙。探春、李纨、迎春、宝钗等也多往那里闲坐,一则观画,二则便于会面”。(矾,就是明矾,这里用作动词,用胶矾水浸刷生纸或生绢,使之变得吸水适度,叫作矾。)

《红楼梦》这两段出现了三次“稿子”,不论是起了“稿子”,立了“稿子”还是矾了绢的“稿子”,都是一个意思:图画的草底。三百多年前《红楼梦》的作者所说的“稿子”和当今绘画写文章先打“稿子”是一个意思。

于是先题一绝句云:衔山抱水建来精,多少功夫筑始成。天上人间诸景备,芳园应锡大观名。

而我们返回第二十九回读到贾母和张道士的对话,却发现了另一种意思的“稿子”。贾母说贾宝玉:“他外头好,里头弱。又搭着他老子逼着他念书,生生的把个孩子逼出病来了。”张道士道:“前日我在好几处看见哥儿写的字,作的诗,都好的了不得,怎么老爷还抱怨说哥儿不大喜欢念书呢?依小道看来,也就罢了。”又叹道:“我看见哥儿的这个形容身段,言谈举动,怎么就同当日国公爷一个稿子!”说着两眼流下泪来。贾母听说,也由不得满脸泪痕,说道:“正是呢,我养这些儿子孙子,也没一个像他爷爷的,就只这玉儿像他爷爷。”

这里张道士和贾母对话的意思就是:两个人长得相像,就说是一个“稿子”,这个“稿子”和惜春绘制大观园的“图画的草底”的“稿子”,显然不是一个“稿子”,不是一个意思。

然而用如皋土话说就十二分的通顺,我们如皋人通常形容孙子像爷爷就说:“他俩人‘一样的稿子’”,急读或快说把“一”字省去就说“样的稿子”。“稿子”是如皋及附近几个县市的土话,外地人讲“东西”,上海人说“物事”,如皋人统称“稿子”。如皋人不认识的东西就会问人道:“请问,这是什的稿子?”有时听不明白对方说的话也会问道“你说什的稿子”。如皋的“稿子”就是“东西”,就是“物件”,就是“物事”。

在第六十二回中宝钗对宝玉说:“你也是不管事的人,我才告诉你。平儿是个明白人,我前儿也告诉了他,皆因他奶奶不在外头,所以使他明白了。若不出来,大家乐得丢开手。若犯出来,他心里已有了稿子,自有头绪,就冤屈不着平人了。你只听我说,以后留神小心就是了,这话也不可对第二个人讲。”这里宝钗说的平儿心里已有了稿子,这个“稿子”当然不是绘画、作文章所立下的“稿子”,而是如皋方言所指的“东西”、“物件”、“物事”。

“稿子”在如皋话语中还被引申为“疏理、策划”之意,例如:一家子办事,准备不充分,你一言他一语争执不下,大姑妈站起来说道:“大家不要说了,听我的,这稿子哉……”,于是大姑妈就不慌不忙地分派:“他舅你认识厨子,你去请厨子,帮他把碗筷都带来;二叔你有摩托车跑得快,去把二姨、三姨叫回来;大牛儿你去买菜……”于是忙乱局面在大姑妈一声“这稿子哉”之后,立马有条不紊个个分头去办事。大姑妈的“这稿子哉”就是疏理、筹划的意思,可见这“稿子”在如皋人日常交往中是非常有用的一个词语。

但是“稿子”到上海备受戏弄,上海人借此方言嘲笑“江北人”,“这个稿子”,“那个稿子”的太土。为此,20世纪30年代东台籍著名学者、报人戈公振先生,考证出“稿子”两字的原字是“杲昃”,《诗经》有“杲杲日出”之句,《易经》有“日中则昃”,“昃,日在西方时侧也”。太阳东升西落,“杲昃”因此被用来借指东西方位,再引申为泛指任何物事的“东西”。当今人们常说的“东西”原从“杲昃”派生而来。《易经》和《诗经》距今好几千年,我们如皋话“杲昃”竟有这样古老的文化底蕴。“杲昃”的文化内涵,是“物事”“东西”所望尘莫及的。戈公振先生深入浅出的解释,折服了当年上海文化界许多“饱学之士”,给“江北人”长了志气。

然而,“杲昃”二字只停留在如皋及周边数县市文化界知识层面。民间口头上天天说“杲昃”,天天对话用“杲昃”,多数人不知其书写方法,口头说的是“杲昃”,写到纸面上就成了“东西”。更难以理解的是“杲昃”二字虽然又古又老,其词义文化内涵之高应是诸多汉字词组的顶峰,但在集中国字、词于一体的,全国学者公认的,最权威的综合性百科全书《辞海》里,“杲”字旗下竟然没有“杲昃”这一个古词。

这是为什么,值得研究。笔者以为“杲”字出于《诗经》,《诗经》成于春秋时代;“昃”字出于《易经》,《易经》成书早于《诗经》。那时书是竹简,很难想象有人能把不同时代的两部简书中的“杲”和“昃”组成一个“杲昃”,何况两三千年前如皋方始成陆,鲜有人类活动,不可能有“杲昃”一词,它是戈公振先生的设想。

“杲昃”不是古词,“杲昃”的组词是戈公振先生“考证”的成果,这个词没有得到官方认可。“杲昃”一词的发音只存在于如皋方圆百里小范围内,《辞海》没有收集“杲昃”是可以理解的。我丝毫没有贬低戈公振先生的意思,戈先生非常具体、非常合理地把如皋土话与《诗》、《易》联系起来令人信服,功不可没。

那么我们在三百多年前的《红楼梦》中发现了“稿子”,那应该是“杲昃”的原生态。“稿子”是冒辟疆给有音无字的土话创造的词儿,在《红楼梦》里隐藏了三百多年,因为过去很少有人研究《红楼梦》中的如皋方言,所以作为如皋土话,“稿子”一词没有传播开来。所以才有了近代文人戈公振先生考证的“杲昃”。

冒辟疆先生发明了“稿子”,戈公振先生发明了“杲昃”,它们是如皋方言、土话,是土得掉渣的土话。懂得如皋方言的人才能在《红楼梦》中写出如皋土话“稿子”!那么,《红楼梦》的作者是谁?不言而喻,当数冒襄冒辟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