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陪伴
赵君楠没有出屋子，她躺在床上很难受。
陆子豪来了，给她端来了鸡汤。
他用手端着一碗汤，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走过来，生怕把碗里的汤撒了。
赵君楠喝了一口，汤有点烫，陆子豪就不断地用勺子搅拌着，一边用嘴吹着气。
赵君楠:“先放下吧，我呆会儿再喝。”
“恩，好的。”陆子豪把汤放在桌子上。然后他就挤了过来。
“你干什么？干嘛要和我躺在一张床上，男女授受不亲，这点道理都不知道吗？”赵君楠嚷到。
“可是我们上辈子是夫妻，上上辈子也是夫妻，未来世界还是夫妻。这样看，未来，我们是长长久久、生生世世的两口子，一家人。”陆子豪说道。
“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我不记得了！”赵君楠说道，“而且我们来这里是来学习知识的，我们可以一直呆在七岁，不会老，不会死，不会生育，这样难道不好吗？”
陆子豪在床上搂着赵君楠，然后盖上被子:“别说话，闭上眼睛躺一会儿。”
赵君楠:“你越发不知道轻重了，如果这里允许谈情说爱，我们早就在这里长大了！”
陆子豪:“我最近时常感到孤独，也不知道怎样对你说。许是我们在这里学习，好久没拥抱了吧？”
赵君楠撅着嘴，瞪着眼睛，看着躺在他身边的陆子豪。
陆子豪:“在你怀里躺着真温暖。你忘了当初你搂在怀里的小猫咪了吗？我就是。”
原来，赵君楠小的时候养过一只小猫咪，小猫咪全身雪白，刚刚分窝。赵君楠晚上睡觉的时候就把小猫抱在被窝里，小猫也不反抗，就这样乖乖让她抱着。慢慢地，小猫就睡着了，还打死了呼噜。小猫睡在怀里，暖暖的，赵君楠想着，这世界最温暖的感情，大概不是你是谁，而是我们相互陪伴，互相温暖。
“你去当猫了？”赵君楠问道。
“恩，我去感受一下猫的习惯。当时我是哈莫耶，白天我在工作，晚上我就通过时空之门过来陪你。我看你养了一只小猫，我就附在了猫的身上。”
“可是，你知道吗？因为晚上睡觉太沉，我翻身的时候把小猫的腿压断了。你怎么可能会是一只猫？”赵君楠说道。
“那是我故意的。小猫必须死。”
“为什么？”
“我不允许你和我以外的东西睡觉。”
“你是东西？和一只猫都要争风吃醋。再说我也只是小孩子。”
“猫身上有弓形虫，很脏，不可以抱的。”
“那我就天天给它洗澡。”
“那也不行。”
“那只是小动物，这你都要吃醋，而且还是一只小母猫。”
“小母猫也不行，别说话，就让我们两个这样子静静地呆一会儿。”
“为了救回父母，我们在造物主学院学习，可是我们已经在这里呆了好长时间了！”
“你只想和父母在一起，就不想和我在一起？”
“我们不是天天在一起吗？一起上课读书，一起跑步，一起吃饭，除了上厕所睡觉不在一块，我们天天都在一块。即使我们下凡去了相隔千里万里，你也总是能通过时空之门找到我，我们从来没有分开啊！”
“可是，我还是感觉到孤独。”陆子豪说道。
“你还记得我们在母亲子宫里的情形吗？我就记得我睁开眼，看到自己在一个空间里遨游，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恩，不记得了。我只是觉得孤独。”
“也不知道在这里学习，要何年何月，我总是感觉我们在这里浪费时间。除了学习认字有用，好像其他的都没有什么用处？”
“怎么会这么说？”
“我怕我们学一辈子也当不了造物主，改变不了人生老病死的事实。”
“那是你的目标太大了，如果你像我一样，只是想着研究点神经胶水就好了！”
“可惜你的胶水只能用在我们这种当了神仙的人身上。真正的人，神经还是接不上。”
“那就在这里好好当神仙，过一天算一天。”
赵君楠有点咳嗽，陆子豪给她拍了拍背。起身给她把鸡汤端到面前，说道:“既来之，则安之。快把鸡汤喝了，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
赵君楠喝了一口，说道:“恩，温度刚刚好。你要不要也喝点。”
陆子豪:“你快喝吧，这里面加了几位中药，还放了甘草，这就是给你治嗓子的。”
赵君楠一口气把汤圈喝了，喝完以后把汤递给陆子豪。
陆子豪:“我想搬张床过来和你一块睡。自己一个人睡觉挺孤独的，咱们俩个在一块，没事还能说说话。”
赵君楠:“咱们俩个天天在一块，也没见你说过多少话。”
陆子豪:“你晚上不怕黑，我记得你小时候，你都不敢自己一个人上厕所。”
赵君楠:“我小时候的事情你也知道。”
陆子豪拉着赵君楠的手说:“我天天通过时空之门过来陪你玩你都不知道，穿越时空之门之后，我就是个影子，我看得到你，你看不到我。”
赵君楠:“怎么说的好像你是鬼魂一样。”
陆子豪:“恩，不管做人做猫还是做鬼，总之就是孤独。”
赵君楠:“我看你是无聊。罚你把诸葛亮的《出师表》背下来，你就没有那个空闲时间感受孤独了。”
陆子豪:“要不要背个《兰亭集序》，这种让人背东西的作业最烦人了。尤其是医学类的书，那么多字，那么多神经血管走向，怎么背得下来。”
赵君楠:“父母不在身边，我日夜想念他们，也不知道这里的时辰和我们来时变了多少。”
陆子豪:“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恐怕他们早已经不在世上了。”
赵君楠:“为什么？如果他们不在了，我们在这里学习还有什么意义？”
陆子豪:“不过或许在老人湾可以找到他们，我听人说宇宙飞船有一个站点就是途经老人湾，那里全都是身体衰弱的老人，他们的智力就跟孩童一样，大脑学过的知识，经历的人事物全都不记得了。除了还剩一个空空的皮囊，什么都没有留下，连灵魂都找不到踪迹。即使你找到父母，也只是找到一副空架子。”
赵君楠:“为什么会这样。”
陆子豪:“人人都想当神仙，有谁知道物极必反的道理。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如果神仙长生不老是个极端的话，那么有长生不老，就有长生不少，老人湾据说就是长生不少。”
赵君楠:“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能一直长生不老，是因为世界上还有一个我们，在经历长生不少。”
陆子豪:“可能存在，一直长生，但是不是少年，而是老年。如果我们的智商是超级记忆的话，那么他们的智商就是超级失忆。所以说，在我们活着的时候，能写点字就写点字，能画幅画就画幅画，好在能在世上留点什么。”
“人都没了，还留东西做什么？”赵君楠哭着说道。
陆子豪坐到床边，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抚摸着她的背说道:“我在这里，你能感受到我，不就很好吗？我们能够一路同行，天天陪伴，不是这世界上最长情的告白吗？”
赵君楠:“你忘了爸爸，忘了妈妈了吗？从小就是他们陪着我们，我们不能让他们死。”
陆子豪:“等有一天，宇宙飞船到达我们这里，我们就去老人湾换回他们。既然是两个极端，就不能让他们一直代替我们承受这份衰老。我不怕变老，我只是怕孤独。”
赵君楠:“你没见过地球上的老人吗？老了连话都说不出来，连回忆都没有老了才更加孤独。”
陆子豪:“那就让我们趁耳不聋眼不花，多看点书听点故事，与孤独一块成长。”
赵君楠:“好像有本书叫《百年孤独》，你可以找出来看一下，看能不能引起共鸣。”
陆子豪靠着赵君楠的背，用胳膊环绕着她:“不嘛，就这样让我靠着，让时间从此停滞。”
赵君楠:“我又不是你妈，你应该找你妈妈。”
陆子豪:“妈妈是妈妈，妈妈又不能陪我到老。而且你把我生生世世的琴弦都剪断，我已经没有与妈妈的有关的回忆了。”
赵君楠:“那你还记得和我的感情？”
陆子豪:“恩，偷了几根。”
赵君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