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人皇分山川九区

却说人皇氏乃八白降世，正该土德王[64]时，忽地气冲天，天上东北角有九人乘云车、驾六羽而下，出于山谷之口，有祥云拥护，毫光万道。人皇生得面带青色，目若朗星[65]，身长三丈三尺，弟八人，亦各向前拜尊人皇氏为兄。人皇自呼曰：“吾乃民主[66]，汝等人民何不前来礼拜？”人民见此神通，拜倒数万余人。人皇氏曰：“自盘古氏开天后，天皇氏为民劳心殚力[67]，制天干地支与汝等定岁时，地皇氏为汝等升日月、定星辰、分昼夜，此永世不没之德。只山川地上万物及君臣、父子、夫妇、兄弟、饮食未置。吾今生斯世，为生民之主，欲专制[68]是事。”彼时，众民只知唯唯听命，亦不识其事体如何。人皇氏曰：“汝等今且暂散，吾自有布置。”万民咸[69]拜谢耐而去，唯弟八人侍侧。人皇氏吩咐八弟曰：“汝等可前去，相厥山川，分汝八人于八处，各居一方镇守。今代汝等各取一名，方可召呼：长弟名曰居孝，次弟名曰居弟，三弟名曰居忠，四弟名曰居信，五弟名曰居礼，六弟名曰居义，七弟名曰居廉，八弟名曰居耻。吾立汝八人去八处镇守，取此八字，人若勉之，则为忠臣孝子；人若违之，则为野禽恶兽。今地气正旺之时，山中必多禽兽，各宜勉之，无负吾望！”八弟叩谢，各去各地方镇守。

彼时风气渐开，时序颇著，万物群生，遍处皆山林，鸟兽、人民同居，往往为害。一日，人皇氏乃召八弟前至，八弟随召来见，俯伏奏曰：“不知兄主有何吩咐，召弟前来？”人皇氏曰：“吾今见人民、禽兽杂居，故召汝八人，各回本方，开创人居之处，去其草木，庶[70]人民、禽兽各得其所，不至混杂；更教民饮食，一日只卯、午、酉三时可食，每时食一饱，不可过食；夜则寝，昼则起，庶民不失其时矣；今虽有男女生育，未明婚配，叫民各自择配，不许苟合淫欲，庶男女不至淆乱矣。”八弟闻言大喜，叩首谢曰：“此必得兄主教之。”人皇氏曰：“此事非小可。今天下人民众多，欲制此事，须召众方伯[71]至，而后方可定制。”八弟曰：“欲召何人？”人皇氏曰：“今有五龙氏兄弟五人，原出地皇之世，令其居于五方，司五行，布山川，今传有五十九姓于摄提。此一路，烦居孝弟召为首者至，吾自有吩咐。”居孝领旨辞别而去。人皇氏又曰：“更有合雒氏三姓，名旺中、旺正、旺丁者，原亦系摄提氏之派，教民开土穴而居；又有连通氏六姓，系合雒氏之派，名僚、侈、佳、住、仁、信者六人；又有叙命氏四姓，乃系连通氏之派，名曰连一、连二、连三、连四。烦居弟、居忠、居信三弟，亦召其为首者至，吾自有吩咐。”三弟各领旨而去。人皇氏又曰：“今数处召命已发行矣，更有循蜚氏之派，有二十二氏，居于汾睢阳；又有巨灵氏，迹躔[72]于蜀，巨灵氏掌握化权，指挥五丁之氏，反山川，祛阴阳，今居于无恒之处；又有泰壹氏，为地皇氏调大鸿之气，正神明之位；又有神民氏，使人民异业精气流行。此几处，烦居礼、居义二弟亦召其为首者至，吾自有吩咐。”二弟亦领旨而去。人皇氏又曰：“更有因提氏、辰放氏教人卉服[73]蔽体，以木茹[74]皮，以御风露，绞髩[75]阄首[76]，以遮雨雪。今传四世。烦居廉、居耻二弟召至，吾亦有吩咐。”二人亦领旨而去。

不半岁光阴，各处人等皆承召命齐集通谷，伺候朝见。一日，人皇氏出朝，众弟皆至，参拜回旨。奏道：“各路人臣随召俱至，见在朝见兄主。”人皇闻奏大悦，命宣众臣来见。众臣入见，朝参拜舞，礼毕，齐声奏曰：“蒙承吾君召命，不敢少违，星夜至此，不知吾君有何旨意吩咐？”人皇曰：“劳诸卿光降，今天下人民颇众，日用稍均，禽兽归山，鱼虾归水。然人乃万物之灵，岂可男女由其自欲，而不定其婚配可乎？”众臣对曰：“臣等亦知此事，但未得制度之法，祈求吾皇指示！”人皇曰：“未能正己，焉能正人！各当自立得人，其教方行。寡人原得地皇氏孙女二人，吾即立为后妃；弟等八人各择一女配之；卿等回镇，亦各自择贤室[77]。务宜正己，方可正人。此叫民定其婚配，为万代之第一义矣。”八弟、诸臣皆大欢喜，奏曰：“此吾皇万世之德教也。”各人谢恩而退，自回本镇，依人皇之法教民，民皆乐从，而各镇诸臣亦得安壤而治，普天悉沾其化。

自此，人皇氏之治天下，君乃明君，而主不虚王[78]；臣乃良臣，而臣不虚贵。制治渐敷[79]，而政教所由兴；礼义渐备，而君尊臣卑自此起。饥飡[80]渴饮，而民之食用渐著；男女交媾，而民之婚姻始定。然此时民伪犹未滋也，人欲犹未侈也，人虽群生，而僣夺[81]之患不兴；物虽总众，而凌逼之念不举。人无短夭之寿，真盛世之初基也。兄弟九人，共四万一千六百岁，分天下为九区而治。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