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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收回总代理资格

在这个世界上,有这么一种人。

全世界都觉得这种人没有烦恼。

而这种人也的的确确,就应该是,没有烦恼的存在。

出生在别人的终点线的一万米开外,拥有“一般人家”几辈子都积累不到的财富。

要能力有能力。要颜值有颜值。要身材有身材。

这样的人,如果还有烦恼,那剩下的那些平平凡凡、普普通通的人,难道就不活了吗?

钱使人快乐。

对大多数人来说,有钱带来的快乐,是毋庸置疑的。

因为绝大多数人,都不曾拥有,或者,拥有得不够。

没钱的快乐和不快乐,谁都能懂。

然而,当金钱不能使得一个人快乐。

快乐就和健康一样,变成了有钱也买不到的奢侈品。

文学的不快乐,却为世人所不解。

就连他自己,都只是知道得隐隐约约。

国民绅士的条件,怎么列,怎么让人艳羡。

富有、帅气。

天生的管理者,擅长在繁杂的数据里面找到解决问题的关键。

只要文学愿意,没有人能让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十八岁,就凭借一己之力,撑起了整个文化酒业集团。

人畜无害,永远微笑。

这样的人,如果还抑郁,那这个世界还有不抑郁的人吗?

大家都是这么想的,文学也是这么表现的。

但表象多半都是为了给别人看的。

那种隐隐约约的感觉藏在文学的心里。

在人越多的地方,就越会觉得孤单。

越孤单就越微笑。

越微笑就越看不到真实的世界、直面不了真实的自己。

文学把笑脸给每一个人,唯独没有给到自己的内心。

文学要是和朋友说自己抑郁,朋友多半会用灭世的语气回答:“你,抑郁个屁。”

所以文学对谁都不会说。

不要说旁人不能理解,连文学自己一开始,也不是这么认为的。

他好好的一个酒业集团董事局主席,怎么会安全感缺失?

好好的一个微笑怎么就会联系上抑郁。

这也是为什么,文学觉得自己遇到的心理医生易鸣是个庸医。

易鸣用一个特别日常的问题,开始解答文学的疑惑。

易鸣让文学回忆:“你上下手扶梯的时候,会有什么样的习惯动作?”

“商场的手扶梯?”文学确认了一下这个有点跳跃的问题。

“是的。你是很自然地直接像走平地一样直接走上去?还是必须要先看清楚脚下?”易鸣细化了一下自己的问题。

文学回想了一下,不太确定易鸣想要说明什么,他略带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心理医生:“这应该都会看一下吧?”

“在梯面画了黄色安全线的时候,你是可以直接踩上去再调整合适的位置,还是一定要避开黄线,才可以迈出第一步?”

“避开。”文学确定了自己的答案。

“你会不会有上手扶梯,一定要先抓着扶手的习惯,或者说,你会不会在上去之后,不由自主地把手放到扶手上?”

“……”

手扶电梯是购物中心和大型车站之类的地方,最为常规的配置。

接触得多了,大部分人都是熟能生巧,不用盯着脚下,就能直接上下。

手扶梯是文学最常接触的“电器”。

不要说外面的商场,就连文化酒业大楼内部,都有从一楼直通三楼员工餐厅的超长手扶梯。

易鸣不问,文学不会特别去想。

在易鸣的一步步引导下,文学才发现自己确实是那种一定要看清楚了才会站上去,然后手还会时不时放到扶手上去的。

文学不是不知道就算踩到黄线上,也可以在手扶梯上升的过程中,做出站位的微调。

但他不管是眼睛还是手的动作,都是下意识的。

安全感这样的东西,说不清,道不明,不是你找它就会在。

“你要觉得这个日常问题没有说服力,你可以拿同样的问题,去观察一下,你身边,你认为最有安全感的人。”易鸣看出了文学心里的疑惑。

易鸣的问题,让文学第一时间想到了自己的妹妹,那个拉着他去逛街,经常整个人背对着手扶梯,往后一步就跨上去,弄得文学每次都胆颤心惊。

而文艺自己却从来都和个没事的人一样。

压根就不觉得这么做有什么问题。

撒娇妖姬的安全感,来自于哥哥文学的一路守护。

而文学自己,却从来没有过这般的守护。

上下手扶梯的习惯,只是易鸣,用来测试文学安全感缺失的一百个问题里面的其中之一。

没有人可以拥有100%的安全感的。

做这套测试题的人,如果能达到六十分,就不属于心理疾病,完全可以正常生活。

如果超过八十分,就是对自己、对周遭的整个世界极有安全感,文艺大概就属于八十分以上的存在。

文学最终只拿了二十分。

是医生认为已经严重到需要用药物对心理治疗进行辅助的。

但文学拒绝了抗抑郁的药物,他选择继续微笑。

他还有妈妈和妹妹需要守护,他不可以成为一个有严重心理问题,反过来需要妈妈和妹妹照顾的人。

仝画要是发现文学在吃抗抑郁的药物,肯定第一个崩溃。

文学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抑郁症和抗拒药物治疗,就像是一对如影随形的双胞胎。

微笑抑郁症比一般抑郁症更可怕的地方在于,微笑抑郁症的患者,更善于隐藏。

越是亲近的人,越是没有办法感受到。

文学为什么要微笑呢?

十八岁的那一年,文学带上了微笑的面具,是为了可以顺利接手文化酒业。

接手之后,摆在第一位的,就变成了,微笑给自己的最重要的人看,让他们可以安心。

正是基于这样的原因。

仝画和文艺,就变成了这个世界上,最没有可能发现文学微笑抑郁的两个人。

不是仝画和文艺不够关心,而是文学选择了封闭自己。

这样的自我封闭,绝对不是没有抑郁过的人能够感受得到的。

更何况,文学的抑郁,还披了一件微笑的外衣。

文艺原本是只要一回国就要粘着仝画坐的。

现在“一等座”被仝画安排给了第五夏,文艺就只好坐在了仝画的对面的位置。

这样一来,第五夏对面的位置,就自然而然变成了文学的。

说完永远只“新”文艺一个人,文学就来到了自己的位置,管家帮忙挪的椅子。

文学坐下的过程里面,发现对面的第五夏在看他。

作为回应,文学给第五夏展露了一个极尽完美的微笑。

第五夏没有回避,也没有说话,她一如既往的沉默。

有那么短暂的一个瞬间,第五夏看向文学的眼神,让文学很是有些不解。

国民绅士早就已经习惯了女生看他。

偷看也好,光明正大也罢。

害羞也好,理直气壮也罢。

女孩看他的眼神里面,要么崇拜,要么欣赏,要么直接沉沦。

这一切,都正常地不能再正常,以至于成了文学生活的日常。

可第五夏看向他的眼神,却是文学从来都没有感受过的。

同情?怜悯?又或者,是兼而有之?

文学脸上的笑容有点僵住了。

在这个世界上,会用同情中带着怜悯的眼神,看着堂堂国民绅士的女孩,文学还是第一次见。

但第五夏眼睛里面的情绪,也只是一闪而过。

等到笑容僵到脸上的文学想要再确认一次,就已经没办法从第五夏的眼睛里面,找到任何一丝的情绪了。

也许,大概,或许,可能,是错觉?

国民绅士的笑容,也在僵了同等短暂的一个瞬间之后,就回归到完美绅士的状态。

文学是到了十八岁,才需要面对这个世界的黑暗。

而比文学经历过的黑暗得多的世界,从第五夏不到五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笼罩着她的人生。

“麻麻,你喜欢丘比特地球总代给你射回来的儿媳妇咩?有没有惊天地泣鬼神、一等一的酷涅?”

“那必须有!麻麻这就把你的总代理资格给回收了。”

“啊?为什么呢?麻麻不爱艺艺了吗?总经理不给艺艺当当就算了,总代理也不让艺艺做做了吗?”萝魔女孩用委屈的语气撒着嗲声嗲气的娇。

“麻麻要送人的儿子就一个。艺艺总代理已经完成一箭穿心,难道还没到功成身退的时候吗?”

“酱紫啊,也对吼!啊哥哥,艺艺给你射回来的,惊天地泣鬼神、一等一的夏夏给你当媳妇,好不好呀?”撒娇妖姬再接再厉。

“哥哥听艺艺的。”文学知道文艺是在开玩笑。

这个时候他要说半个不字,多半会被文艺给“抽筋扒皮”。

即便没有这一层担忧,国民绅士从来都不会让女生难堪。

文学很擅长处理这样的情况。

他不说好还是不好,他就说哥哥听艺艺的,这样一来,谁都不会尴尬——如果这个话题就此结束的话。

但撒娇妖姬显然没有就此打住的意思:“啊夏夏,你给惊天地泣鬼神,一等一的艺艺做嫂子,好不好呀?”

“……”

一秒沉默。

两秒沉默。

三秒沉默。

就在救场女孩想着要怎么救场的时候,第五夏的嘴里,冒出了一个字: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