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治疗思路·

1．肺肠同治补脾胃

传统医学所说的“脏腑”都是功能集合体的概念，并非解剖学意义上的器官。其中，“肺”对应了现代医学中的呼吸系统及其功能，“大肠”包括结肠、直肠，还有部分小肠及其功能，而“脾胃”包括消化吸收和养分运输及相关功能。“肺肠同治补脾胃”的呼吸道疾病治疗理念，即强调治疗呼吸系统疾病时，需要同时调理消化系统的功能。

《黄帝内经》揭示了脏腑表里关系的重要基础理论“肺与大肠相表里”，肺与大肠通过经络的相互络属发生生理和病理上的联系：在经络学里，肺与大肠两条经脉的分布区域相比邻，从功能来看，肺主肃降，行气于腑则腑气通畅，大肠则能正常传化糟粕；大肠以通为用，肺气以降为和，二者通降相因，互为因果。而脾胃也是影响肺脏疾病的常见因素：“脾为生痰之源，肺为贮痰之器”，脾失运化，津液输布失常，就会产生有形、无形之痰，而脾胃痰热，胃中气阻塞，胃脘痛腹胀满，谷浊之气不得下行而上逆导致嗳腐吐酸，也会导致呼吸道炎症而咳嗽。

随着现代医学研究技术的进步，研究者也逐渐发现越来越多的证据支持呼吸系统与消化系统之间的这种紧密联系：

（1）组织胚胎学研究表明，消化系统及呼吸系统的大多数器官均由前肠分化发育而来，并且这些器官的黏膜上皮、腺上皮和肺泡上皮均来自内胚层。这奠定了“肺与大肠相表里”发生的基础。

（2）呼吸系统与消化系统的黏膜都是公共黏膜免疫系统的一部分，且同受迷走神经的调节。2018年美国《科学》杂志发表的一篇研究指出，在气道中含量丰富并参与Th2型免疫反应（引起过敏和哮喘的免疫反应类型）的淋巴细胞ILCs竟然是源自肠道。所以，当一处黏膜发生病变时，会通过神经－内分泌－黏膜免疫系统影响到另一处。

（3）“肺与大肠相表里”所涉及的呼吸道和肠道微生态环境中存在大量菌群，这些菌群始终参与人体生理病理过程。在微生态平衡状态下，正常菌群起到生物拮抗、营养作用、免疫作用、抗衰老及抗肿瘤作用；在微生态失调状态下，菌群则由生理组合转变为病理组合，成为致病因素。研究发现，呼吸道感染可导致肠道菌群微环境变化，即“肺病及肠”，肠道菌群微环境紊乱亦可导致呼吸道感染反复发生，即“肠病及肺”。

（4）胃食管反流性咳嗽（GERC）是造成慢性咳嗽的常见原因。当儿童发生积食的时候，食物滞留在胃部，一旦平躺下来，食物混合着胃酸就会沿着食道逆行发生胃食管反流。人体的胃会分泌黏液保护胃壁不受胃酸的侵蚀，但食道上段以及咽喉的位置并没有抵挡胃酸侵蚀的构造，所以当胃酸上逆到这些部位，就会刺激食道和咽喉而引发咳嗽。

因此，本书所提出呼吸道绿色组合疗法中，会特别重视在治疗呼吸道疾病的同时调理消化道功能的重要性。那么应该怎么调理呢？主要包含两个方面：其一是补脾健胃、避免积食，保证正常排便；其二则是调节肠道微生物环境平衡。

2．“论肝治肺”调过敏

在儿童呼吸道慢性疾病中，过敏问题（I型变态反应）在临床案例中的比例居高不下，但目前针对过敏性呼吸道疾病的治疗手段其实很有限：抗组胺药物、皮质激素、肥大细胞稳定剂和抗白三烯受体等都只能起到控制症状、缓解不适的作用，必须长期或在发作期持续使用，一旦停药症状就可能再次出现。而世界卫生组织（WHO）推荐的脱敏治疗虽然是能改变免疫机制的对因治疗方法，但存在变应原制剂种类少、准确找到过敏原困难、脱敏治疗疗程长、患儿依从性低，合并有其他疾病时单纯脱敏治疗效果不及预期等问题，导致能够坚持治疗并且成功治愈的案例相对于整个变应性疾病患儿群体而言少之又少。

组合绿色疗法，采用中医学的方式调理患儿的过敏体质，收到较好的疗效，其中的关键治疗思路之一便是“论肝治肺”。

中医学虽然没有“过敏”或“变应性疾病”这样的概念，但与呼吸道过敏疾病症状特征相关的描述在许多中医典籍中都有出现：支气管哮喘属于“哮病”的范畴，《金匮要略》中将之称为“上气”，《诸病源候论》中称为“呷嗽”，至《丹溪心法》始称为“哮喘”，从明代虞抟《医学正传》开始将“哮”“喘”分开，称“哮以声响言，喘以气息言”；过敏性鼻炎在传统医学中属“鼻鼽”范畴，《黄帝内经》中就有“岁金不及，民病鼽嚏”的记载，刘完素对“鼽嚏”进一步注解，认为“鼽者，鼻出清涕也”，“嚏者，鼻中因痒而气喷作于声也”。

中医学从症状出发辨证治疗，过敏性呼吸道疾病以“咳嗽”“喘息”“流涕”作为主要特征，通常从两个角度来辨证：一个是外来的邪气侵袭肺系导致发病，肺气不足，卫外功能不固，外来之邪侵袭人体，人体正气与之抗争，故而喷嚏连连，阳气不足，寒水不能温化，以致流清水涕；另一个是全身脏腑功能失调，引起肺气宣降失常而致咳嗽。

根据我多年的临床经验结合文献资料综合分析，除了外感风寒等邪气侵袭肺气导致发病外，在论治呼吸道过敏性疾病时认识“肝脏”在发病过程中所起到的作用非常关键！过敏性疾病发作具有许多特点，譬如发病迅速，一接触过敏原就会出现鼻子眼睛痒、打喷嚏、流鼻涕等症状，呈现阵发性且反复发作，这些都与中医里面“风”的特性类似：“风为百病之长，善行而数变”，“其性轻扬，风盛则挛急”……这个“风”在中医里面有外风和内风之分。肝气对应于春天，一旦郁结或阳亢就会化火生风，所以内风生于肝气。小儿肝常有余，无论是外来邪气还是内生脏腑病变，都很容易引发肝气上逆，外风引动内邪，导致机体气机失调而发病。

《灵枢·师传》曰：“肝者主为将，使之候外。”肝木不仅在生化气血、协调脏腑经络方面起着重要的作用，亦担负着捍卫机体、抗御病邪的职责，这与过敏性疾病中由过敏原激惹身体免疫系统的过程在概念上十分类似。咳嗽变异性哮喘气道高反应，可认为是肝气侵犯肺金，阳气被遏制，导致邪热不能外达至肺，宣肃失常。肺主气，司呼吸，调节全身之气；肝藏血，主疏泄，调节全身的血量。这样，气血相互配合，一起调节人体气机的升降，肝主升而肺主降，二者一升一降形成气的枢纽。肺属金，肝属木，在正常状态下，肺金克制肝木，气机运转顺畅，但在肺气与肝气的阴阳消长中，若肝气过旺或肺气太虚，肺金的肃降抑制不住上升的肝火，木火刑金，肺脏受到肝气的扰动，就会引发咳喘导致发病。另外，肝为刚脏，其在志为怒，咳嗽变异性哮喘患儿往往情绪易激动，还会任性耍脾气，夜晚翻来覆去睡不安稳，一哭闹就容易引起咳嗽，且多在夜间和清晨发作，这些症状与功能异常都与肝脏关系密切。

3．排痰抗炎修复黏膜

患儿三天两头感冒发热，情况严重的，气管炎肺炎每个月复发，就像“大姨妈”一样准时，大人精疲力竭，患儿自己也痛苦不堪。问题根结除了患儿本身体质差、免疫力低下之外，呼吸道纤毛受损、纤毛运动异常、痰液排不出去则是反复感染的关键所在。

在我们鼻腔内面，衬着一层完整黏膜，黏膜下方是交错密布的毛细血管网，黏膜里面则是成千上万具有分泌功能的杯状细胞和分泌腺体，每天产生大约500～1000毫升的黏液，差不多2～3听可乐的容量。这些黏液除了一小部分蒸发掉干结成了鼻屎，大部分并不是从鼻孔排出的，而是“逆流成河”朝着鼻孔深处，跨过咽喉，最终通过食管进入了胃。这个过程就借助于呼吸道黏膜上细细的“纤毛”们，它们一刻不停地以每秒16次的速度一齐摆动，就像划龙舟一样，推着黏液以每分钟6毫米的速度往鼻腔深处移动。借助纤毛的运动，鼻涕黏液会形成一条“黏液毯”，不知不觉经过咽喉再被我们吃进胃里。这个过程就是“黏液纤毛清除运动”，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鼻涕倒流”。“黏液纤毛清除运动”是呼吸道自净的重要方式，能够把各种分泌物与脏污带出体外。我把这种机制形象地比喻为“垃圾传送带”：鼻涕黏液毯是上方的“皮带”，而纤毛就是下方的“转轴”，“转轴”不断运动带动传送带将呼吸道里的脏东西及时排出。

在正常情况下，“垃圾传送带”能高效运转，可是在一些有害因素作用下，譬如病毒细菌感染或者持续炎症状态的时候，传送带的转轴就要出现故障了！反复的呼吸道感染或过敏反应产生的非特异性炎性物质会破坏纤毛上皮细胞，使得纤毛摆动频率变慢，形态结构也出现异常，一个显著的特点就是纤毛间会相互黏集，有些黏集成束，有些黏集成团，所指方向也变得凌乱，尽管纤毛仍然能节律性运动，但已经无法在排除鼻腔异物的过程中起协同作用。这就好比传送带的转轴虽然还在转，但不仅转速减慢了，每个转轴转的方向也不统一，有的向前有的向后，这样运输效率大打折扣，各种分泌物和致病物运不出去积存在呼吸道里面产生“痰”，致使感染和炎症反复出现，分泌物变得更多，而这又进一步加重纤毛结构与功能的异常，形成了恶性循环。研究表明，纤毛结构异常所致的黏液使纤毛对分泌物及致病因素的清除率下降，正是导致呼吸道反复感染的重要原因！

“垃圾传送带”的“转轴”坏了，怎么修？那就来看看黄医生的压箱宝！要排出痰液修复黏膜恢复纤毛正常运动，一方面要抗炎抗感染，减少炎性分泌物的释放；另一方面，要清除堆积在呼吸道中的分泌物，刺激纤毛摆动，加快运送“垃圾”的传输能力。

怎么做到呢？这里就要介绍一项我与清华大学技术服务合作的国家发明专利技术，使用从中药植物中萃取的水油双相液体，进行呼吸道雾化治疗。这项专利制剂原材料包括台湾肖楠、台湾桧木、黑松、桉树、金银花、鱼腥草、天然冰片等中药和植物，主要有效成分为扁柏醇、槲皮素、2-莰醇、绿原酸、桉叶油素、柠檬烯、2-蒎烯及多种烯萜类，不含抗生素、类固醇激素、麻黄素血管收缩剂等成分，能够在30秒内快速杀灭99.9%的呼吸道常见致病菌，降低感染的发生率；同时在上、下呼吸道迅速发挥降低黏液黏性、促进黏液分泌的作用，并产生β-受体兴奋剂效应刺激黏膜纤毛运动，增强黏膜纤毛清除功能，使黏液移动速度显著增加，以助痰液排出。此外，还有加速微血管血液流动、消除黏膜水肿的作用。

因为这种中药雾化制剂是直接作用于呼吸道黏膜，其效果相当于静脉注射，所以它的安全性亦受到极其严格地把控与监督。本中药植物萃取的专利制剂pH值在6～6.5之间，符合鼻腔黏膜pH值生理范围，渗透压也与人体血液基本等渗，并且通过动物肺纤维母细胞毒性安全测试，临床上万例患者至今尚未发现副作用，各项指标均符合要求，成人、儿童都可以使用。唯一存在的风险在于制剂中含有冰片成分，因其具有行气活血的作用，对于怀孕2～3个月的孕妇或有滑胎之虞，而对于蚕豆病患者或可引发溶血症状。

这种中药雾化专利制剂对于过敏性鼻炎、慢性鼻炎-鼻窦炎、上气道咳嗽综合征、扁桃体和腺样体发炎肥大、慢性支气管肺炎等慢性呼吸道炎性疾病具有比较好的疗效，能够缓解黏膜水肿造成的鼻塞不适，使患者摆脱对激素类和血管收缩剂类通鼻药物的依赖，恢复自体机能，避免呼吸道反复感染。它也是我所提出的呼吸道绿色组合疗法中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我对在医院接诊的患者，都会建议他们使用中药雾化以恢复呼吸道纤毛正常摆动，帮助修复呼吸道黏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