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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不过南柯梦

“你是不是觉得,你现在做的事情,只是你自己想做,但是你却感觉是打着我的旗号?”章顾一如生前模样,总能想到任白的心事。

任白点点头。

“你自己认真想过你想做这些事情吗?”章顾问。

“我不敢去想,”任白说,“每次想,我都会安慰自己,说这是为了你。但是实际上我也不知道是为了你还是为了我自己罢了。”

“你一直都是一个很有执念的人。从前你没有办法实现自己的执念,但是当你一旦有能力的时候,谁都没有办法阻止你。”章顾说。

“我知道。”任白看着章顾,想从他的眼睛里知道答案。

“我带你去个地方吧。”说着,章顾把任白从床上拉了起来,走向窗边,拉开了窗帘。

外面阳光大好,但却换了一番景色。原本老城区的破败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广阔的天空,茂盛的森林和盛开的繁花。

“天真好。”任白忍不住感叹。

“但是这天不会一直这样好,”章顾说,“这景色看起来美,实际上有你看不见的细菌和病毒在蔓延,土里有毒蛇,树上有蛀虫,森林里有厮杀,沙漠里有白骨。”

“你去了那边,怎么突然这么有哲理了?”任白抱着章顾的胳膊,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生怕他突然消失了。

“这只是取决于你要看些什么,”章顾继续说,“看到美景和灿烂的阳光,不代表没有老鼠洞,但是看到满目疮痍和血腥,也不代表失去了良善。只是取决于,你想到哪里,变成怎样的人。”

“我,我想和你在一起啊。”任白着急地说,生怕章顾又丢下自己离开了。

章顾的脸色出现了一丝为难:

“嗯……怎么说呢,这也是人生的其中一种归途吧。”

“我没有跟你好好地道别,我看着你从楼上掉了下来,我本应该去救你,但是我却晕了过去,再醒过来的时候都已经晚了……”任白看着章顾说,不一会儿便泣不成声。

“可是,你想说什么,现在也可以告诉我啊。”

“我想说,你是我一生的挚爱,哪怕我现在活得时间并不是很长,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任白一连说了好几遍我爱你,为的是告诉章顾,也提醒自己。

“我也爱你,所以,我私心爱着你,不希望你参与进这些事情,”章顾说,“但是,我想给你美好风景,不代表肮脏龌龊就不存在,我可以去保护你,守着你,护着你最后那一点赤诚和天真,但你我的出身,你我的原生家庭,终究就是一场劫难,天真和赤诚对我们来说,还是太奢侈了。”

“原生家庭,呵。”任白想起自己的原生家庭就觉得恶心。

“原来只有你自己的原生家庭你需要对抗,现在,对不起,拖累你了。”章顾说。

“没有,为了你,我心甘情愿,就算是为我自己,你只是一个普通朋友的话,我,我应该也会这么做吧。”就在不知不觉中,任白便想通了,自己本就是这样的人,何苦打着为了章顾的旗号去做这些事呢?户江河自己觉得龌龊很久了,吃绝户这件事自己从来都不能接受,还有梁鹏志,如果真的任由这种禽兽为非作歹,任白会觉得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章顾确实已经走了,眼前人,不过是自己的良心罢了。

究竟想做一叶障目的傻子,还是要做背负心结的人,各有各的好,各有各的烦恼。

众人都想让任白做个傻子,从小家里人就说,太聪明的女孩子没有人喜欢,女孩子要学会装傻,不需要有那么高的学历,不然男人不喜欢,男人出了什么事情,最聪明的女孩子都是装糊涂的。

但是奈何,任白做不到。

她不明白当一只鸵鸟有什么好的,守着一块垃圾骗自己是宝有什么好的?

所以她终究做不成那个傻子。

也正因为这样,她也被世人看作是一个傻子。

“我知道了,我明白了。”任白看向章顾,却发现章顾已经站在了窗户外面,就在那繁花烂漫的地方向她招着手,转身走向了那一片森林花海。

任白笑着,冲他招招手。这么久了,你终于来看我了。

后来,任白又作了很多梦,好像是真的,又好像是梦境,任白也不着急醒来,只是随自己的心意,看着她和章顾走过的那一小段不长也不短的人生。

他们第一次相遇在公交车上,那个高大的男生总是为背着书包穿着校服的任白圈出一方天地,又在任白下车的时候护着他下车。

后来章顾成了任白班上的代理班主任,和所有新入学的学妹一样,那时候任白带着学妹滤镜看着章顾,觉得他无所不能。

他们总能见面,章顾总是能精准get到任白说话的点,任白也明白章顾的心里所想,只是碍于那个前女友,两个人没有戳破那层窗户纸。

她见过章顾的铠甲,也见过章顾的软肋,直到后来二人称为彼此的铠甲和软肋。

任白已经很久没有做过梦了,因为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地睡一觉了。一方面是总有一些事情缠绕着她让她没办法入睡,另一方面,任白也害怕,害怕在梦里看见章顾,她太害怕再失去一次了。

仿佛她从来都没有真正地、永恒地拥有过什么,这是她和敬美筱最大的不同。任白的家庭又和特别专制的家庭不太一样,特别专制的家庭里面的孩子从未得到,而任白是得到了又被夺走,与其痛失所爱,不如从未得到。

任白又在做梦,梦里她在和章顾发脾气,她指着章顾的鼻子大骂为什么丢下了她,为什么要做这么不负责任的事情,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下午时分,高锟然和敬美筱接着黄勤回家,就看到任白睡得不安稳的样子,敬美筱看见桌子上那杯喝得只剩底的药,感觉是高锟然搞的鬼:

“你给我们家白白下什么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