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6.就当是一场历练
外贸公司里的女人们多，上班时纪律较为松散，女人们趁空闲之际，拿出包里的口红和粉饼朝自己脸上抹，四周弥漫的香水味让殷槿桦非常不舒服，个性沉得住气的她却不会向对方直接说明。
“槿桦，李总找你，到他办公室一趟。”小何将手搭在殷槿桦的肩膀上。
殷槿桦放下手中的文件，起身朝办公室方向走去，周围的女人们朝她递来捉摸不透的笑意。
“请进。”中年男人发出低沉的声音。
殷槿桦小心翼翼地开门，顺手将门带上。
“小殷啊，别客气，进来随便坐。”被称作李总的中年人笑着示意殷槿桦坐下。
殷槿桦坐在男人对面。
中年人语气变得关切，嘘寒问暖：“小殷哪，大学刚毕业，找对象了吗？”
“还没有。”殷槿桦不由得浮想起步入社会中曾见过的一些套路，语气也随之变得拘谨。
“没事，还年轻……以后机会多着呢。”李姓男子边说一个劲朝着殷槿桦身上瞧，焦灼的目光看得殷槿桦十分困窘。
良久，才将目光从殷槿桦身上移开，低头翻阅着桌上的一份文件。换了一种腔调：“是这样的，来公司还适应吗？工作量会不会很大？”
“还好，一切都可以适应得过来。”
“那就好，不过，你这身穿着打扮可不行，太像个孩子。既然工作了就得多注重仪表啊！”
殷槿桦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又联想起小何对自己说过的那番话，包括公司那群女人的议论，看起来真是要在外表上下一番功夫呢！原来觉得没什么必要，可真入了社会还不得不去改变一下。
“李总，我一定改，还有什么事吗？”殷槿桦问到。
“是这样的，今晚呢，有个公司的合作会，我们公司最近在洽谈一项合作，算加班，记得今晚换个装束，要穿得正式点。另外，公司还有其他几个成员也会一起去。”
“好的。”
“这机会可得好好把握噢！”中年人笑得很深。
殷槿桦没有留意到对方最后的神情，将门带上就离开了办公室。
这次回家，按照总经理的提示，殷槿桦翻出实习时候穿过的一条裙子，换上细细的高跟鞋，将一成不变的马尾换成披肩发，长长的黑发搭配着得体的连衣裙，对着镜子觉得非常满意后，拿上背包便前往合作会的地点。
合作会选在一家酒店中，殷槿桦虽然涉世未深，却也知道这家酒店处在五星级标准，光凭着装修和设施就不是普通人来往的场所。
踏进酒店，水晶装潢的壁灯将厅堂映照得光彩夺目，殷槿桦踩着高跟鞋踏在米色大理石的地板上，因为过少穿这类鞋子，走起路来难免会吃力，不自然的姿势引来了周围人的异样目光。
按照提示，七拐八绕找到了合作会的包间，殷槿桦轻轻敲开红木包厢门。
包厢门被推开，一张镶嵌着水晶珍珠装饰的圆桌旁坐着一群男男女女。除了李总之外，其中几个女人是公司的职员，虽然没打过几次照面，殷槿桦却认得，她们和自己一样也是刚进公司工作没多久的员工。
“哟！我们的小殷今天可漂亮着呢，快，到这边来坐。”李总朝着殷槿桦看过去，笑意中别有一番深意。
殷槿桦顺手撂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握着单肩包拘谨地坐在桌子的一角。
与此同时，殷槿桦用余光瞥见李总身边坐着的几个中年肥腻男子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边看还相互悄悄说着些什么。
“来，大家今天有幸和Boe公司合作，关于合作的事情，得好好聊聊。”李总的声音。
殷槿桦一声不吭，坐在桌旁默默吃着碗里的菜。
其中一男子朝李总笑到：“那位美女是你们公司的吧？怎么也不给介绍介绍。”他在指殷槿桦。
“你看我这记性，光顾着吃。这位可是我们公司的高材生，紫城大学毕业，年轻有为。小殷，向王总敬一杯。”李总对殷槿桦示意。
“王总您好，请多包涵。”殷槿桦举起杯子。
“果然不错，是个好姑娘，‘出淤泥而不染’，清纯可人。长得漂亮，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喜欢。”被唤作王总的人拿起自己面前的酒杯，故意用力碰着殷槿桦手中的杯子。语气轻浮，同样带着令人反感的笑意。
殷槿桦坐回自己的位子上，再看看周围坐着的女人，有几个正朝着自己递来捉摸不透的眼神。
“这‘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总福分不薄，有这么多优秀的美女陪同……”
席间，在座的一个中年男子已微醉，顺势搭上了旁边女人的肩膀，女人也不惧臊，迎合着对方手上的动作。这一切让殷槿桦开始感到不自在，心中也渐渐生出一丝想法。
“槿桦，别傻坐着，陪这几个老板聊聊，你平日里不是能说会道么？怎么这下子害起了羞？”李总见殷槿桦半天没反应，提醒着她倒酒。
“李总，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小丫头初来乍到的，怎么懂得这些礼节？以后，多经历几次不就成了。来，我敬小美女一杯。”中年男子用轻佻的话语，迈起半醉的步子，举着手中的酒壶起身来到殷槿桦桌前，将壶中的酒倒入殷槿桦杯中。
“老板，我不会喝酒……”殷槿桦试图阻止对方倒酒的动作。
“美女，给个面子，都说一回生，二回熟。”中年男不顾殷槿桦的阻止，将酒倒满，歪斜着身子拿起自己手中的酒杯，语气含糊不清：“干……了这杯。”
殷槿桦屏气一口饮下杯中的酒，辛辣的味道包围着舌头，让她很不舒服，下意识捂住嘴，接而，桌边传来一阵笑声。
“好，果然是个难得的人才。”被称作王总的笑到。
半晌，李总瞟了一眼墙上钟表上的时间。随后开口到：“时间不早了，大家也酒足饭饱，我们一起到西厅去谈谈生意。槿桦，你先随我来准备，其他几个人先去西厅等候。”
殷槿桦跟着李总穿过狭长的过道来到另外一间包间，李总先打开门，让殷槿桦进去。
殷槿桦刚一进屋，扫视着屋内，这间包厢是卧室的设计，米色落地窗帘被放下遮住整个窗户，屋内放着一张大床和光线昏黄的落地灯。等她反应过来时，门已经从外头锁上了。
从内室走出一个中年男子，皮肤黝黑，体型偏胖，年纪大概在四十五上下。他看见殷槿桦高挑的身材，皮肤白皙水嫩，一张露出猥琐笑容的脸在暗黄灯光下显得格外油腻。
殷槿桦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子，头脑中像雷达天线一般很快想到此刻是什么情况。那些新闻杂志上提到的公司中藏着的猫儿腻，看来将要发生在自己身上，心中不由得有些慌乱，定了定神，又想着：唯有冷静，才能更好地面对这一切。
见殷槿桦没反应，中年男子不紧不慢地从外套中拿出一叠钱，在手中晃了晃，扔在殷槿桦面前的大床上。随口到：“小丫头，咱们的规矩李总没说明白？关于合作的事？”
对方明知故问，殷槿桦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尽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不知道，你所谓的合作是什么？”
“唉，看起来你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直接告诉你吧，就你们这些个小丫头，一个月工资最多也不过一千五，知道这里是多少吗？整整两万块。用两万买你一次，不觉得亏吧？”中年男子说着如猛虎一般靠近殷槿桦，伸出双臂用力搂住她的腰部，口中燥热的浊气喷在殷槿桦的脸上，呛得她喘不过气。男人以肥胖的肚子顶着殷槿桦只隔一层薄连衣裙的后背，可清晰听见对方已经开始出现沉重的喘息声。
越是在这种时候，殷槿桦越镇静，她在思考如何巧妙地周旋这一切，蛮干是行不通的。
这时候，她的手臂开始发痒。半个多小时前，自己拼命吃着淡水虾，因之前有过吃虾过敏迹象，这时候手臂上的红疹一定是冒出来了。
遂灵机一动，轻轻用手扒开对方环在自己腰际的手臂，转过身面对着男人，堆起一副笑脸：“哎！先生，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您都不早说，李总也没告诉我今天到底来做什么。实际上……我是……HIV患者，不信你看……”殷槿桦边说，用力将袖子往上撂起，果不其然。她白皙的手臂上布满密密麻麻的紫红色疹子。
男人由先前堆起的兴奋消失殆尽，转而沉下脸来：“你……”边说边指着殷槿桦，脚下向后退着，惊得目瞪口呆。
“先生，我也是为了你好……早知道……”殷槿桦装作委屈的样子补充着。
“不……不可能！”男人由惊异转为不可置信。
殷槿桦接着堆笑到：“这事我哪敢骗您呢？再说了，咱们有什么事都得事先说好呀，您也是有家有口的人了，到时候出了问题对大家都不好……不信，您再看我肩膀上，还有红疹子……”殷槿桦故意拉开领口。
“给老子滚！”男人早已不愿意再听下去，气得破口大骂，冲到门口一把将门拧开。用力将殷槿桦推出了门外，隔着门还听见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他妈的，今天真是晦气！”
殷槿桦见时机成熟，用最快的速度，头也不回地冲出酒店。
这个晚上，是她初入社会时遇到最难忘的事，也因此想明白了小何等其他女人为什么收入平平却外表光鲜亮丽的原因。这家所谓的公司，无非就是个挂羊头卖狗肉，背地干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殷槿桦第二天便辞了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