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2.大学，读还是不读
时间可以抹去青春的痕迹，却抹不掉存在心底最深的思念。
“喂，是槿桦呀，猜猜我是谁？”电话另一头传来一阵嬉皮笑脸的声音，听起来古灵精怪。
“你是……我想想啊，是丁婷婷？张雯？还是……哎呀，你就别兜圈子了，再说小学同学多年不曾联系，突然给个惊喜，一时间真的想不起你是谁。”殷槿桦握着电话筒，脑海里把可以想到的同学挨个筛选了一遍。
“哎哎，不对不对，错得离谱，难道我们几个声音就那么相似？我说槿桦，才这么几年时间，你就连我都记不起来了呀，再给你一次机会哦！”电话那头依旧是兴致勃勃的声音。
坦白说，殷槿桦还沉浸在高考失利的烦恼中，这几天正好赶上填写志愿，哪里还有闲心考虑其他事情。
“我说槿桦，我是你的老朋友啊……顾佳仪。”电话那头见半天没回话，主动报出了家门。
“啊，是……佳仪呀，你看我这记性。”殷槿桦窘迫地笑着回应。
“想不起来没关系，反正我以前也是个默默无闻之辈，怎么样？高考还顺利不？”
“不是特别……好……”殷槿桦紧张地说出了几个字。
“什么嘛，你这老实人就别装了，我还会不知道吗？向来学习那么用功怎么会考得不好，跟你讲，最难过的还是我……”
“佳仪……发生什么事了？”
“你呀，再怎么不济也是个本科院校。我就不同了，你可能想不到，我高二那年就辍了学，现在都已经工作两年多啦，不过也好，这年头，多读点书没坏处。哎，对了，有空出来聚聚，性子呢不要总是那么闷。”顾佳仪笑嘻嘻地说着。
“好，那，改天见。”
殷槿桦挂断电话，家里人正围坐在客厅，气氛沉闷，一言不发。
殷书林坐在沙发的一角，手中捧着一份报纸，殷平和殷母虽然没吵架，面部表情却僵硬。
见到此间气氛，殷槿桦蹑手蹑脚地走到客厅的茶几旁，倒了一杯水准备再回卧室。
“等等！槿桦，别逃避，坐下来，我们开个家庭会议。”殷书林叫住了正要回房间的殷槿桦。
殷槿桦心下已经暗暗感觉到不好，之前自己考完后家里人持两个态度：殷平认为殷槿桦没必要继续上大学，反正女孩子读了书出来后也没有多大的发展，早晚得嫁人。殷母为此反对，和殷平为这件事大打了一架。殷书林则站在殷母这边，认为未来社会需要更多具有丰富知识和学历高的年轻人。大家为这件事僵持了几天也没个主意，恰好又赶上填志愿的日子。
“槿桦，大家想听听你的意见。”殷书林放下手中的杂志。用手拍了拍身边的椅子，示意殷槿桦坐到他跟前。
“我……觉得如果能被录取，就在本地上大学……”殷槿桦搬了张椅子坐在殷书林旁边。
“不行……听我的，槿桦，和对门那几个邻居的女儿一样，早点出去打工赚钱，我那正好有几个朋友，改天介绍一下，都混得不错，女孩子浪费钱读什么书？你就瞅瞅，周围有几个上了大学的女孩？女孩子，最重要的就该早些结婚生子，别整天想着自己能出人头地。”殷平拿起茶几上的一块苹果切片放进嘴里，发出嘈杂的咀嚼声。
“槿桦，你要是愿意读书，妈还是供你……”
“给老子闭嘴！这个家什么时候有你说话的份了？”殷平狠狠地朝着殷母瞪了一眼，殷母见此也不敢再说话。
殷槿桦自然是不愿意为此事再和殷平起冲突，眼神中泛着坚定：“爸、妈、爷爷，如果这次被录取，我不会让你们替我花一分钱，上大学的学费，自己挣。”
“好样的，看好你。”殷书林表情变得欣喜，不由得竖起大拇指。
“哼，小丫头，说得倒是容易，你想一边挣钱一边上大学，怕是还没睡醒吧，你这么想自己赚钱，就给老子去工作。省得到时候嫁妆还得我们出，这样一来，也好早点找到对象不是。”殷平虽然在笑，但是这种笑脸让人十分不自在。
“平儿，少说几句。”殷书林阻止了殷平后来要说的话。
殷平被自己父亲训诫，便也不再做声。
“好歹，槿桦也是我们家唯一的后人，既然孩子想要念书，就随她去吧。”殷书林很看好殷槿桦。
“哼，这事，你们都站在一个看法上了，还拉我来问什么意见？槿桦，你要是以后给老子找到个挣钱的办法，去什么学校随你的便，老子还不管了。”殷平带着浓浓的痞气，将手里没吃剩的半块苹果随手扔在地上，独自回自己房间。
家中早已习惯了殷平这副德行，也没人再理会他。
“就这么决定了，槿桦，你好好去实现自己的理想，无论如何，妈和爷爷都会支持你。”殷母握紧了殷槿桦的手。
“放心吧，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做好。”殷槿桦诚恳地点了点头。
殷槿桦捧着录取通知书走到殷书林的房间，本来觉得自己上大学没希望，却不曾想被紫城市外国语学院给录取了。
“好好加油，虽然不是重点大学，也是尽了自己的一份力量。”殷书林对殷槿桦夸赞有嘉。
“不过这样的话，我周六、日还可以回家呢！”殷槿桦高兴得搂住殷书林的脖子，笑得很开心。
殷书林也笑到：“槿桦，上了大学就要逐渐学着成长，学着独立，不要再像个小孩子那样任性。”
“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把握。将来报答你们！”殷槿桦眉开眼笑地与殷书林道别，跑进了自己房间去休息。
殷书林趁人不注意时候，拿出手帕默默掩去嘴角的一抹红，随即，剧烈的咳嗽声在书房中回荡。
殷平百无聊赖地躺在房间里抽着闷烟，虽然没有再干涉殷槿桦在家中的生活。脑海中却不断回忆着前几个星期发生的一件事。这个女儿，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个累赘，想起自己生活中和朋友的部分交易，头脑中还在打着不少小算盘。
几个星期前……
“您好，请问这里是殷槿桦家吗？”
敲门声响起。
“你是谁？”这天殷平正好在家，对于平日里懒散惯的他，此刻被人吵醒，免不了谩骂几句。
门被打开，殷平的怨气未消退。见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手中捧着一摞书和一封信，站在门口。
“叔叔您好，我是佟硕晖，槿桦的同学，上次向她借了点书，过来还给她，她在家吗？”佟硕晖见殷平带着不自在的眼神，语气变得有些迟缓。
“槿桦今天正好和同学出去玩了，你把东西给我，先放这儿，等她回来再给她。”殷平依旧是没好气的样子。
“那……就拜托叔叔了，我这里还有一封信，麻烦您交给她。”佟硕晖一脸诚恳的样子，将信递给殷平。
殷平态度极不耐烦，接过对方递来的书，将书随手放在客厅的沙发上，又伸手一把抓过信封。
“很不巧，槿桦今天不在家，你改天再来吧。”殷平语气生硬，用一只手扶着门，做出要关门的姿势。
佟硕晖也时常听到殷槿桦提及她的父亲是个什么脾气的人，便不再久留，离开前依然不忘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那……还望麻烦您转告她，我今天晚上就要回柯水市了，因时间比较仓促，来不及告别，电话和联系地址都写在了上面……”
“嘭”地一下，佟硕晖还没把话说完，殷平便用力将门关上。
佟硕晖已经知晓八分，只得默默离开。
屋内的殷平拿起了佟硕晖送来的信封，冷笑着撕开信件，随手拿出打火机将信件点燃。
一阵火团之后，那封厚实的信件在空气中化为灰烬。
“小丫头，看起来，这小白脸还真挺在意你，这么小就急着嫁人哪，果然计划还是没有被破坏。不过，这下看你还怎么异想天开……”殷平冷笑着骂骂咧咧，面部表情逐渐变得奇怪。
“你瞅瞅，这死丫头，成绩为什么为下降？天天想着谈恋爱，还有心思学习吗？还有你，怎么当妈的，成天吃白饭吗？”
殷平见到殷母回来得比较晚，自己肚子饿得不行，把气全撒在殷母身上。
“殷平……发生什么事情了？”
“什么事情？你自己睁大眼睛看看，那小子今天送来的情书，好在被我及时烧毁。要不然这样发展下去，后果不堪设想！”殷平放大声音说着话，将信件的灰烬狠命朝殷母脸上撒过去。
殷母却也是被欺负惯了，大气不敢出，只是嗫嚅着：“孩子年纪还小，何况……硕晖这孩子也做没什么出格的事，他们之间大多数是以学习交流为主……”
“给老子闭嘴！”殷平随手就给殷母一耳光。
“老子早就猜到这丫头成天不干正事，也罢，高中毕业后赶紧找个婆家嫁出去。”殷平狠狠地瞪着殷母。
“你们好好的，又在干什么？”殷书林的声音。
“关于槿桦的事情。”殷平面部表情依旧狰狞。
“你们，都少说几句，槿桦这孩子，从小就在你俩吵架、打架的环境下成长。你们……根本没有做到父母应尽的责任。这样对她的成长和未来又会起到什么正面的教育？她是怎样一个孩子，我还会不清楚？没事都各自回房歇着！”殷书林说完，长长叹出一口气。
“爸，这事也就你觉得我没道理不是，都不考虑是谁愚蠢……”殷平指桑骂槐地瞪着殷母。随后自讨没趣，回了房间。
殷书林示意殷母尽量远离殷平，他也知道没有办法改变殷平的个性，只是强压下心中的闷气来解决夫妻俩日常中发生的矛盾。
这俩口子，在十几年里，没少给自己增加烦恼，好在殷槿桦却是个听话上进的孩子，也算得到一丝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