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葬身狼腹,死不瞑目
听见尚书府,宋非亦不由得一怔,他恍然想起了那名女子,恣意潇洒,那日的他站在城墙上,看着她骑马领头从欢迎的人群中走过,待到进城时,抬头盯着匾额粲然一笑,干净纯粹,如释重负。
“尚书府怎么回事?不是女扮男装吗?”宋非亦不经问道。
曾启哼的一声:“女扮男装是真的,若是想保未必保不住,可是没有人想保啊。”
“为何?她不是才打了胜仗吗?”宋非亦问道。
“卸磨杀驴是常态,不用奇怪,再者若不是因为尚书府,你宋家能留在这个时候?”曾启一锤定音。
“你可知在三年前为什么尚书府获罪?”反正要死了,还不如直接说出口呢。
宋非亦心中开始有了猜测:“难不成跟我宋家有关?”
曾启似乎想到了一个更加好笑的事,他期待着宋非亦听完后的表情。
他慢吞吞的反问道:“三年前,朝中流传的皆是尚书大人因为布防图被盗入狱对吧?”
宋非亦点点头。
“呵!其实不然,城防图丢失是假,而只是因为当年君主意图收回兵权,百来个朝廷大臣,只有尚书大人反对。”曾启摇了摇头,也不知感叹尚书大人太傻还是朝廷大臣太惜命。
宋非亦心中有些悲凉,这么说起来还真的关宋家的事,皱了皱眉:“就因为这件事?”
曾启瞥了他一眼:“你以为就这么简单?”
宋非亦表情一凝:“难不成还另有隐情?”
曾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又徐徐道来:“就这样结束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可是尚书大人还是担心君主会卸磨杀驴,竟然想到给你远在边关的父亲飞鸽传书,自己又想去你的府邸,将这件事告诉你,可是君主早就将他监视起来了。信鸽才飞出城墙就被捕获,而尚书大人就在路上被我们捉住。”
“然而当时你父亲手握重兵,自然是不能将消息传出去,于是向外声称布防图丢失,你说尚书府的事跟你有没有关系?”曾启像是如数家珍一样将所有的事情抖落出来。
宋非亦这才明白全部事情的来龙去脉,沉默不语。
曾启摇了摇头:“谁知道李笙成了一个意外呢,能养出这样的女儿,尚书大人也不枉人间此行,也可惜了,只是个女儿,否则又将再上一层楼啊!”
宋非亦突然感觉疑惑,经过之前的接触,李笙不像是那种不谨慎的人,怎么就被拆穿了呢?
宋非亦问道:“是谁举报的?”
曾启全身没有力气,本来站着的身体,满满滑下去靠着墙边坐着:“看来你不了解君主啊,君主也就这一年有些糊涂,之前可是门清儿,他早就知道李笙是女的,只是边关告急,李笙确实夺得文武双试,是一个有能力的人,再者女子身份就是君主握在手中的把柄,随时都可以给她致命一击,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所以直到三年后,周围平定,李笙的女儿身才被揭穿,竟然朝中所有人都没有看到三年的劳苦功高,为此求过情,你说可笑不可笑?”
宋非亦突然脚步虚浮,目光呆滞,后退了一步,他发现自己好像做过一件蠢事,当时尚书府出事时,自己并不是什么都没做,上书求情,乃至那天在瓢泼大雨中跪了整整七天,他没有起身,雨也没有停,直到他晕厥,后续就不太清楚了,只知道醒来后,他被任命为监斩官。
若是君主早早的就忌惮将军府,那么自己的求情对于李笙全家来说那便更是下了一剂猛药,加速了尚书府的灭亡,他终于知道为什么父亲知道自己求情的这件事,劈头盖脸的骂了自己一顿。
本来辞官或许就可以平息的事情,由于自己竟然活生生的变成了灭门,君主忌惮宋家,更是忌惮宋家与尚书府走得近,这样一来,相当于锦朝的全部兵力就掌握在别人的手中,君主自然不会让他发生,自己却坐实了这种猜测。
所以说这全都在君主的计划之中,君主收回了兵权,尚书府和宋家覆灭,尚书府确实被自己连累的,如今连补偿都做不到了。
曾启看着宋非亦变了脸色,趁胜追击:“你以为这就完了?还不够呢,人死不能复生,那边罢了,可是却有的人却想让他死了都不得安宁啊!不知尚书府的坟被人刨了是什么感觉?”
宋非亦震惊,一把将面前的曾启提起来,就像是一个木偶,满脸怒气:“你说什么?”
“我说尚书府的坟被刨了?还不是被一个人刨了的。听清楚了?”曾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
曾启曾经也是凭着自己真正的实力夺得武试榜首来到这里的,起初谁不是抱着一颗忠君爱国的心,开始曾启对于这种看不惯的事,还会直言上谏,可是随着每一次的得罪人,在没权没势的情况下,总是会招到各种各样的报复,以至于时不时就会连累家里人,状纸递过无数次,都没有任何效果,终于心灰意冷,不再以一己之力反抗他们,学会当面一套,背面一套,那时家中就好了很多,不时还有些同僚下属朝着家里人送礼,曾启开始沉迷于官场,学会迎合和奉承,终于越来越久,他成为了君主的心腹,在君主的命令下,办了不少的事情。
虽然他一边成为了其中的一人,一边却鄙视着他们的行为,他很想有人能够真正的去改变这种情况,他自己无力改变,所以他此时正一步一步的揭穿真相,逼迫宋非亦去完成他的想法。
曾启被宋非亦一把遏制住喉咙,摔在地上,阴冷的声音响起:“是谁?”
曾启呼吸不畅,下意识想要挣扎,可是全身没有力气,艰难的挤出几个词:“君主……君主命令……我……做的,其……其他的……不清楚。”
宋非亦才得知尚书府本是宋家的恩人,转眼便得知恩人的坟被刨了,眼睛充血,手越收越紧:“你……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