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从创业到就业
2019年一月末的一个下午，鸿涂外贸公司全体员工依照惯例参加每周一次的办公室会议。平时会议上的氛围只能谈得上是相对融洽，而今天的会议氛围却是异常压抑。
据说老板今天上午刚回国就跟家里人吵了一架，然后连时差都不倒了，下午就直奔办公室开会。平时主持会议的都是老板的五叔，老板是从来不过问的，这次亲自来开会，非常反常，几个混日子的老员工慌得不得了。
再说说鸿涂的这位老板，自身性情散漫，没什么领导能力。不过她也挺自觉的，知道自己不是做管理的料，通常她只负责在外面跑客户。
管理公司事务，安排设计，生产到出货，都是他五叔一人掌控全局，下面的员工领任务，大家一起分担着进行的。
“财务，先跟我分析一下，我们公司去年一年的财务情况。”
来了，来了，先拿财务开刷，公司其他小罗罗各种幸灾乐祸。
“那个，去年！啊……秋山小姐，你是要外汇的情况，还是要人民币的情况？”
财务吴灵，有点招架不住。鸿涂也只能算一个外贸工作室，人手也不多，财务就吴灵一个人，她自己水平也有限，好多关于出口退税的程序都需要求教其他公司的老会计帮忙。
老板的五叔，杨谷负责开发，设计，到出货。还有五名其他成员，张淳、朱曦负责内销。童千叶、赵详、钱诚负责外贸。
老板自己则到处参加展会，客户成单之后，把订单分派给镇上各大合作的工厂生产。至于客户的来款方式也千奇百怪，有进公司人民币账户的，有进美金账户的，还有些地区客户的来款由于结算困难需要进第三方代理账户。
吴灵，本来专业技能就不精，别说财务分析了，就算基本的会计实务有时候费用都下不准确，进错分录，账目平不了，只能加班加点，动用人际关系帮忙修改。
不得不说每个月能顺利地进行税务申报就已经要了她的半条命了，现在什么都没有准备就要她进行财务报表分析，直接一刀砍死她算了。
“你大学没有学过财务管理吗？当时老师怎么教你们分析的，你就怎么分析给我看吧！”
我去，看来吴灵在劫难逃啊！其他人内心各种骚动，也开始担忧这会议下面的进程了，不会每个人都要被这么问一下吧！接下来会议室安安静静，连轻微的呼吸声都可以隐约听见。
“秋山小姐，那个……我能说，我财务管理没有好好学吗？这是我的失误，以后要是有空，我会腾出时间来学的，你看这次可不可以算了？”吴灵选择坦白。
“可以，实践出真理，之前也没有让你做过，不会也能理解。那你给我说说，你对咱们目前的财务状况怎么看的？可以谈谈自己的感触，没关系，不要有顾虑，放开了说。”
秋山涂也不为难吴灵了，对员工要恩威并施。她刚才已经给财务一个下马威了，再这么不饶人，也显得自己太斤斤计较了。
“秋山小姐，其实我们公司，外销业务占主导。美金账户的收入还是很可观的，但是……”
“不要紧，你继续发表自己的观点。”
“但是除去成本，利润空间还是挺小的。员工开销并不大，最大的那一部分是必须付给工厂的成本。所以这也是我们，不对，应该说是所有外贸公司的弱势，没有实体工厂。
这样在价格方面的竞争力就需要打折扣了，因为我们必须要在工厂的报价基础上，加上合理的费用，才能给客户。老客户可能无所谓，但是新客户可能会在这种操作下流失了。
在新客户看来，我们价格高，利润空间大，应该降价，可是从我们的利润上来看，我们并没有赚到多少。”
“那内销呢？”
“内销反而赚钱。国内市场和国外市场不同，跟国人交流语言不存在障碍。你价位高了，他们会有时间，有精力跟你砍价，国内运输成本也低。
因此我总结发现，国内市场客户定的目标价，我们貌似都可以做，还能盈利。但是国外市场，也许存在语言障碍，客户很少砍价。
偶尔遇到砍价的客户，你会发现，算上各种运输费和杂费，加上美金账户，或者中间银行的手续费，单证不符被扣点的费用，客户的目标价格真的是在警戒线范围了，再低点，真的分文不赚了。”
“是的，所以今天我们的会，我亲自来给你们开，就是探讨这个问题。咱们鸿涂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所以老板，你不会是想不做了吧，今天是来叫我们重新找工作的吧？”众人异口同声地问。
“今天我是来征求你们的意见的。大家知道梓美集团的吧！现在如果给你们一个选择，让你们进梓美的外贸部，你们愿意考虑吗？”
“梓美？涂涂，你是说真的吗，我怎么觉得那么不真实的呢？”杨谷有点期待，又有点不可思议。
“五叔，就是那个梓美集团。怎么样，想去吗？五叔，你快遇到伯乐了。”
“你就别笑话我了，设计圈混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几个成就，还伯乐呢，我都这一把年纪了……”这么多年来，杨谷已经看开了，没有年轻时候的锋芒毕露了，他现在只要有一份稳定的工作，稳定的收入就知足了。
“这可不一定，五叔，梓美人才云集，我认为他们的素养会很高的，你的作品一定会得到赏识的。”
“如果能去，那我一定愿意去，但是你是怎么说服梓美录用我们的呢？”
“不是我去找他们的，是他们主动找我的。”
“主动找你，为什么？又是谁去找你的，别被骗了啊？”
“孟梓美找我的，不可能被骗的！”
确实是孟梓美主动找秋山涂的，就在今天上午，一切都太过唐突了，连她自己都不相信。事情是这样的：今天上午她一回到家，行李都没有来得及收拾，闫静花就拉着她匆匆忙忙地去相亲了。
当然结果就是，她见到对方第一眼就直接否决掉了。而闫静花见又失败一个，立马脾气上来了，和她撕破脸地争吵。秋山涂本着清净一下的态度，习惯性地来到梓美甜品，点了一份甜品套餐，调节一下心情。
没多久，她的电话就响起来了，竟然是很多年都不联系的孟梓美，她问秋山涂现在在哪里，想找她谈一些事情。
“涂涂，我想邀请你来梓美上班。”一见面孟梓美就直奔主题。
“孟阿姨，你这是怎么了？”她都不知道前因后果，怎么突然孟梓美就要她去梓美上班了呢，那她的鸿涂怎么办？
“涂涂，孟阿姨想请你帮一个忙，这个忙只有你能帮。”
“你说，只要我能做的，都可以帮。”
“我家苏曜醒了！”
“这是好事啊，这和请我帮忙有关系吗？”
“他的学业已经废了。”
“对，我听说过，昏迷时间太长了，他的学籍已经被取消了。”
“他的翅膀再想往外飞都飞不出去了。我想让他进梓美慢慢成长，最后好好继承家业。不过他现在什么经验都没有，一点客源都没有。这么冒然上位，高层会有不少人反对的。
虽然梓美还不是那种非常正规的企业，但在这个小镇上，梓美的内部已经算是比较健全的了，所以……”
“所以，你觉得他需要一个人带着他积累，就考虑到让我进去帮忙？”
“嗯，涂涂，你是最好的人选。你做这行也好几年了，手中也有不少稳定的客户，经验也不错。如果你带着你的团队一起进梓美，这对苏曜来说是最好不过的了。”
“孟阿姨，你是说我可以把我们团队都一起带进来？”如果这样，那确实可以考虑。她那个鸿涂也就是个外贸公司，不是工厂，在价格方面真的没什么优势。如果并入梓美，那她的成本压力就为零了，何乐不为呢？
“是的！要不要考虑一下？”
“可以是可以，不过并入梓美也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我也要征求一下我们这里的员工的意见的。”
“没关系，涂涂你回去和员工好好谈谈，后续的事情我会让王锡宗和你保持联系。苏曜是我儿子这件事情，你们得全部保密。暂时我还是不太想把他提上去，他还是得历练一番才行，我准备给他换个身份进去。”
“你打算以什么样的身份让他进梓美？”
“你们现在不是流行说隔壁老王吗？我准备让人把他改成王曜进梓美。”
“这个办法确实还可以……”可名字听上去怎么有点恶作剧的意思呢？但眼下最好的办法也就非他莫属了。
“涂涂，今天也去相亲了？”
“别提了，一回家，他们就拉着我去相亲……”一说这个，秋山涂连形象都不顾了，直接半趴在桌上，她除了心累就是心累。
“看你愁得，就这么难吗？”
“不难能剩到现在吗？”
“不急，我们家阿曜比你还剩。”
“怎么可能，他身边就从来没有一个女性？”
“还真没有。”
“不过他是男人，不急的。我就不行了，咱们镇本来就闭塞，大伙儿思想还是挺传统的。现在我倒是后悔了，早知道就一直留在外面不回来了。”
“那为什么最后还是回来？”
“原因很多，最主要的还是觉得家乡有归属感吧！”
“对，回家的感觉非常好。我家阿曜，飞那么远，还是被命运给迁回来了。”
“孟阿姨，我曾经听人说过你想要放弃对他的治疗的……”
“是苏昊说的吧！是啊，我是打算放弃了，但是我不忍心，我还想再等等。等得我都看不到希望的时候，他就这么醒了……”孟梓美还想说点什么，但是她又没有说下去，她也有点私心的，要是有些事情不适合说的话，那就不要说的好。
“确实是个奇迹，人生就是这样变幻无常，相信以后你们一家会很和睦的。”
“希望如此吧，我们家阿曜曾经为了一件事情和我记仇记了好多年。我想这次事情过后，他应该会想通点吧！你见过我们家苏曜没有？”
“说实话，长大之后一次都没有见过。”
“以后有的是机会见到……”
面谈很成功，秋山涂迫不及待地要把这个好消息给众人分享一下。
大伙儿一听，梓美总裁竟然亲自找上自家老板，都觉得她是走狗屎运了。这个秋山涂，做老板没有老板的样子，业务能力也就那样，会几国语言，但是也不精通，除了商务上面的用语懂点之外，其他的都不会。连陪客户吃饭，还要查翻译软件给客户介绍食物。
她虽然样样不精通，但是她样样都懂点，没人能够忽悠得了她。连专业的翻译都曾经栽在她手里了，她就用那略懂略懂的外语，成功地创业了，然后一直做到现在，不得不说是个奇迹，又或者说是上天垂帘。
公司里的人私下里面都觉得这就跟吃饭一样，熟了的饭要吃一碗肚子才会饱，但是夹生的饭吃半碗就饱了，因为胀气啊，饱腹感比吃熟米饭还要足！
这么看的话，孟梓美找上秋山涂也是有点道理的，她可以算得上一个全能的人，能担当的角色可不止一个人这么简单。
“她现在不是非211学校毕业的人不收吗？”开心归开心，可杨谷一想到学历和学校的问题就为难了，他们这里所有人都够不上这条吧，梓美愿意收他们？
“是啊，可是那些高端人士心高气傲啊，有点资历的都不肯从基层重新做起。而她现在就是想找一些有点经验能力，心态很好的人进她公司，所以她看上了咱们鸿涂！”
“她要我们进去做什么呢？”杨谷一把年纪，不太能够接受大幅度的换岗了。
“还是做我们之前做的工作，不会的还可以咨询他们那边的人，他们那边都是专业的。工资待遇肯定上一个台阶，最重要的是，不需要考虑成本问题了，梓美本就是生产销售一体型的集团。”
“涂涂，感觉还是没有这么简单啊，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让我们进去了？”杨谷仍旧不放心。
“当然我们还有一个任务，就是辅助苏曜。”
“那个睡了几年的植物人苏曜，他醒了？我没记错的话，他大学就上了两年吧！好可惜的一个人，那么好的前程都没有了，难怪孟梓美要找咱们的呢！咱们一个民间小组织，随便她儿子折腾，她要是找梓美内部的人，谁愿意趟这趟浑水呢？”杨谷不满，就说资本家没这么好心。
“也许吧，但是至少进梓美对我们是有利的，大家都考虑一下，明天告诉我你们的决定。如果没有问题，下周开始我们就搬去梓美办公了。”
这苏曜也睡了快七年了，大家都以为他会一直睡下去的，孟梓美甚至已经做了其他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