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
调笑令
团扇,团扇,美人并来遮面。玉颜憔悴三年,谁复商量管弦?弦管,弦管,春草昭阳路断。
译文
团团的宫扇啊团团的宫扇,美人用它来遮掩脸面,如玉般的容颜已寂寞憔悴三年了,谁会再去吹箫笛弹琴瑟呢!琴瑟箫笛啊琴瑟箫笛,处处长满春草,通往昭阳殿的道路已断绝了。
注释
①团扇:又叫宫扇,圆形有柄的扇子,中国古代宫中常用。
②并来:兼来,用来。并,兼,因扇本非遮盖之用。③商量:研究,这里是摆弄(吹和弹)的意思。管弦:管乐器,如箫笛和弦乐器,如琴瑟。④昭阳:汉宫殿名。汉成帝时,宫女班婕妤颇得宠,后赵飞燕、赵合德姊妹受宠,居于昭阳宫,班婕妤便失宠,被遣往长信宫去服侍太后,曾作团扇之歌叹自己如“秋扇见捐”。故昭阳后多用作得宠后妃的居处。
赏析
王昌龄《长信怨》诗曰:“奉帚平明金殿开,暂将团扇共徘徊。玉颜不及寒鸦色,犹带昭阳日影来。”也写到“团扇”“玉颜”“昭阳”,虽构思奇妙,表现方法完全不同,但说的却和此词是同一回事:失宠宫女的怨恨。
封建帝王有六宫粉黛、三千佳丽,然而这些女子绝大多数是命运不幸的。她们被终身禁锢于宫中,失去人身自由,恰如沉入了永不见天日的无底深渊。因而历来同情她们悲惨命运的宫怨题材的诗文词曲就特别多。这首小令就是其中之一。
词以“团扇”为叠句开头,立即让人想起汉成帝妃子班婕妤失宠作歌,以团扇自喻的故事。接着写“美人并来遮面”。“美人”就是执团扇者,一个美貌的女子。团扇本为取凉之用,所以下“并来”二字;并,兼也,意即“用来”。为什么要用来“遮面”呢?大概因为害羞,或者还因为面色“憔悴”而不愿正面示人。所以下句就直接说出因失宠,寂寞“憔悴”已“三年”了。“谁复商量管弦”,写她心灰意冷,没有必要,也没有心情再去吹箫弹琴摆弄乐器。由此带出她还是个多才多艺的女子。可以想象当年得宠时她在君王前吹吹弹弹是何等春风得意啊!词句一环扣一环地把失宠的容貌、才艺、心情都一一呈现了出来。由此转入结尾绝望的叹息:“弦管,弦管,春草昭阳路断。”词家常以春草遍地生长诉说无路。如辛弃疾《摸鱼儿》词“见说道、天涯芳草无归路”即是。“昭阳路断”,也就是此生的一切希望都永远化作了泡影。
王建(765? —830?)
字仲初,颍川(今河南许昌)人,出身寒微,大历时进士,一度从军。曾任县丞、侍御史等官,后任陕州司马。一生潦倒,晚境尤孤凄。与张籍友善,同为乐府诗著名作家,是元稹、白居易“新乐府”的先导。诗语言通俗,风格简括爽利,亦细致含蓄。有《王司马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