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千支子弹
第二天还要上班。
杨明秋睡了一觉起来，酒精已经全部散去。转头看看睡在身边的武帅，还是一副生死未卜的样子。
杨明秋轻手轻脚地起身，去给武帅倒了一杯蜂蜜水，自己还小心地尝了尝温度，才把蜂蜜水端在手上，坐在床边轻轻摇醒武帅说：“你还难受吗？起来喝点蜂蜜水看看，实在起不来你就请假吧。”
武帅奄奄一息地睁开眼，挣扎着坐起身，接过杨明秋的蜂蜜水，仰着脖子咕咚咕咚喝光。武帅摇摇头，像是想把酒精甩出脑袋，那种感觉后脑勺像是被人锤过，脑仁深处回荡着沉闷的痛感。
“不行不行，今天不能请假，于薇让我给大老板准备的资料还没准备完，今天大老板就要用。”武帅坐在床上，左右张望摸索着找衣服。
“那你赶紧起来洗漱，我去弄点吃的。”杨明秋说。
武帅晃着步子去洗手间洗澡，洗手间里传出哗啦啦的水声。杨明秋去厨房给武帅煮速食的小馄饨。
武帅从洗澡间出来，人精神好了一些，身上散发着洗发水和浴液的清新气息，眼睛又重新变会小狗眼睛的无辜样子。杨明秋已经把煮好的小馄饨放在桌子上。两个人一人捧着一碗，吸溜吸溜地吃着。
李唯苇早早就去上班了。家里就剩下杨明秋和武帅两个人。两个人心平气和地吃着早饭，慢慢说着鸡毛蒜皮的小事，那感觉像是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老夫妻。
杨明秋和武帅，想要的就是这样平静安稳的生活，但让他们无法预料的是，生活从来都不会给你你想要的，总是在你最快要接近想要的人生时，给你迎头一击。她们不知道，在往后的人生里，生活将会如何把他们撕的稀碎。
吃完饭下楼去公司，武帅酒后初愈浑身都软绵绵的没有力气，两个人又叫了个车去公司。
杨明秋特意让司机师傅把车停在距离公司还有一个路口的地方。两个人轮流从车里钻出来。杨明秋一抬头，撞上了孙茜从咖啡馆出来。
孙茜一手端着咖啡，一手玩着手机。抬头看路，发现了杨明秋和武帅正在下车。
四目相对，无处可躲。
杨明秋只能装作没看见的样子，轻轻关上车门跟司机师傅道谢，转身准备离开。
孙茜也不想跟杨明秋说话，把头别过去，但手上没闲着，把手机摄像头对准杨明秋和武帅，拉碴咔嚓拍了两张下来。
杨明秋和武帅为了避免再遇见同事，赶紧往公司大楼走，不巧又在门口被费杰撞见。
今天这是倒了什么霉，一直被抓包。
杨明秋和武帅住的完全是两个方向，不可能上班是一条路。费杰闻见两个人身上的酒气都是一个味。费杰拿着他们开玩笑：“你俩昨晚去哪里了？都一身酒味。”
两人吓了一跳。
武帅低着头闻闻自己衣服，看看有没有酒气。杨明秋笑着跟费杰说：“你猜我们俩去哪里了。”
武帅没想到杨明秋大大方方承认了，眼睛睁的老大。
越是欲盖弥彰，越是容易被发觉。大大方方的说，反倒别人不会起疑。
费杰本来也只是随口八卦，没往多的想，听杨明秋说的这么坦然，就笑笑说：“以后出去浪带上我啊。”
几个人尴尬地笑笑，都不再说话。电梯带着大家，通往了各自的新的一天。
下午商务部开部门例会。临结束的时候，秦志东说自己这边有一个客户，是大老板给派下来的，客户是做红酒生意的，想要进驻小太阳网上商城。你们谁手头时间宽裕，能接过去做？
秦志东又补充到，客户是田总侄子，田文亮。
一听是大老板的侄子，没人接秦志东的话。大家都知道这不是个好差事，给老板家亲朋好友做项目，都是义务劳动没有钱拿，还压力很大。干好了是应该的，干坏了还要被兴师问罪。吃力不讨好。
孙茜当着大家面说：“杨明秋不是之前做过一个酒品类的项目吗？应该比较有经验。”
杨明秋来之前，孙茜和费杰是秦志东的宠臣。自从杨明秋转正以后，慢慢变成了孙茜、费杰、杨明秋三足鼎力，而杨明秋和费杰两个人关系更近，这让孙茜有点被孤立，孙茜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明里暗里给杨明秋使绊子。
秦志东转向杨明秋问：“你行吗？把这个项目跟一下？”
杨明秋知道孙茜不会好心，但是杨明秋做事情不挑三拣四，不往外推活，有时候的麻烦事甚至主动揽过来帮秦志东排忧解难，不管大小事，只要是自己负责的，都尽善尽美的去完成。这也是秦志东喜欢杨明秋的原因。
杨明秋在会上当着众人面说：“可以的，我来跟这个项目。”
散会之后，秦志东把杨明秋拉进了项目群里。
杨明秋跟田文亮详细地电话沟通了一遍，又细细的准备了一个表格，去了田文亮公司拜访，按照公司业务流程问田文亮那边要开户资料。
田文亮这个公司是和朋友一起搞的，朋友那边负责进口红酒的资源，田文亮负责搞定产品在小太阳上线和推广，销售利润两个人对半分成。
田文亮年纪和杨明秋差不多，看着杨明秋只是叔叔公司的一个普通商务经理，田文亮言语里虽然客气，但是总在不经意时透出一些傲慢的神色。
小太阳今年的重点是转型综合网络商城，往高端路线发力，所以选择入驻的商城客户一般都有门槛，目前做的客户主要是国内国际的著名品牌厂商。
田文亮公司代理的红酒，号称是某国际著名酒庄的原瓶进口，田文亮给杨明秋展示了国际著名酒庄的品牌授权，不过田文亮手头只有这一个授权书，其他的资质资料缺东少西，杨明秋跟秦志东申请，在公司允许的原则内，尽量减去了复杂的开户资料。
即使简化了以后，还需要田文亮提供一堆资料。
田文亮不满意，觉得杨明秋拿腔拿调，故意为难自己。有意无意地表示太麻烦了，要去找田总给自己特批。
田文亮把电话打到秦志东那边让秦志东给自己加急处理。秦志东知道田文亮是田总弟弟的儿子，老田家最小的一根苗，嚣张跋扈，惹不起。
秦志东一边哄着田文亮，一边跟杨明秋下指使，不要得罪田文亮。
杨明秋费尽心力哄着田文亮终于把资质全都补齐，杨明秋把所有需要的资料都验证过一遍，唯独品牌授权书杨明秋拿不准，杨明秋看了半天，总觉得这品牌授权书怪怪的。
杨明秋拿着资料回去，给秦志东确认。
秦志东双手捧着品牌授权书在太阳下面看了半天，意味深长地跟杨明秋说：“我也看不出问题。我们让厂商提供资质，但是我们没有办法对每一份资质验真。我们只能在合作合同里对品牌方进行约束。如果出现任何问题，法律上我们是免责的。”
杨明秋没有细想秦志东的话里的意思，就给田文亮的公司审核过了。
商城顺利上线，按照协议要求，小太阳给田文亮的商铺进行了一轮曝光。田文亮他们也拿出让利，原价几百块的红酒，促销只要一百多块。
店铺上线几天，田文亮的红酒就卖出去接近1000支。这一千支红酒，经过物流打包，经历白天黑夜，辗转各个城市，到达了全国各地。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内，这一千支红酒，像一千支子弹，狠狠地击中了小太阳的命门，差点把小太阳打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