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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独立卫浴的病房也没住多久。父亲有些沉不住气,对我说:“我去问问医生,让我们出院吧。”
我又没有答话。
不想赞同,也不想反对。我的病必定没有好全——不过,纵使好全了,只怕我也依旧无法给出一个明确的回复。但我确然是在好转的:按时服药打针,能说会动,也不需要旁人再三引导才能吃下饭。我知道体内的黑洞尚在,但它的吸力已不至于那样大了,不至于入不敷出,彻底掏空我。我的脑子仍无法运转自如,但我可以读法语、写日记了。我的心仍是无望的。住在哪里,吃什么药,对我来说并不是很重要的。当初仅有的“想要好起来”“想要死掉”的念想,渐渐也不那么鲜明了。它们与许多其他未曾想通而一度被彻底抹杀的疑问一样,飘忽着,若隐若现,以非常幽暗曲折的方式启示我:只能是这样。走一步看一步。你仍未获得谋求独立自我的资格。你的命运仍在别人手中。
父亲说完这话就出去,半小时后回来。他的神色很是欢喜,举起双手朝我比出胜利的手势说:“医生同意了,我们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