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小城的尽头

果果被带到水池边，她妈让她自己解决，她拿着肥皂，整整洗了十分钟的手，她又瞪了刘倩一眼，然后上了楼，不一会儿楼上的房间里又传来嘿嘿嘿的声音，小孩子一向忘性大。

刘倩和安静在下面择菜，刘倩冲安静吐吐舌头。

果果的爸爸把鸡拿到一边，用刀子在它的脖子上割了一刀放血，它的翅膀还在扑腾着，但一会儿就停了。

“爸，妈，我们弄好了。”刘倩把菜盆放在桌子上朝厨房喊。

“放那里就好。”她妈妈回答道。

刘倩拉着安静要出去，“我们出去溜达一会儿。”

“早点回来啊。”

“昂。”

她们到柴房拿了修枝剪出去，刘倩还在念着她的桃子，她这种持之以恒的精神是值得学习的。

外面很热闹，虽然还没到庙会开始的时间，但来的人已经很多了，周围都开始置办起来，各种摊子排的密密麻麻，她们两个打算过去，但被人给拦住了，为了保持好秩序，庙会没开始之前，所有闲杂人等不能入内，刘倩看着近在咫尺的桃子树，嘴唇都要颤抖了。

“回去吧。”刘倩拉她。

刘倩的表情要委屈死了，她们朝回走，看这架势，明天的庙会一定会很精彩的。

她们在回去的路上碰到了奶奶，她正坐在树底下，听着几个小媳妇唠家常，也没什么，无非就是说这家的谁谁谁刚生了一个大胖小子，那家的谁谁谁刚结婚。

“这是你们家刘倩吧？”有人认了出来。

“对，是我孙女。”奶奶朝她们招手。

“我差点没认出来，以为是个小伙子呢。”几个人笑了起来。

老人的脸色不太好看。

“奶奶。”刘倩拉着安静走过来。

“我这孙女比较有个性。”她笑了笑，佯装着开心，假牙差点掉出来，刘倩揉着短发，穿的松松垮垮的衣服，穿着个拖鞋就出了门。

乡下来的思想比较古板，她们认为的好女孩应该是留着长头发，穿着布裙，说话温温柔柔的模样。

“那个姑娘呢？”她们注意到刘倩身后的女孩。

“她同学。”老人介绍道。

“上几年级？”一个女人问。

“高二。”安静答了声。

“哦，也快了。”女人又要问什么，老人站了起来，打断了她，她太知道女人要说什么了。

“咱们回家去吧，饭要做好了。”

“好。”安静和刘倩一人扶着一边。

“哎呀，我没事的，身体硬朗着呢。”

农村的孩子，没继续往上念书的话，不出意外，18、9岁就会相亲，那树下坐着的几个小媳妇，也不过二十出头，但孩子都会跑路了，她们嗑着瓜子，讲着柴米油盐，一说就是一辈子。

“和她们聊什么呢？”刘倩闲来无事。

奶奶站在中间，缓慢地行走着，但表情变化的却很快，她的整张脸向下耷拉着，“商量着给要你介绍对象。”

“啊？我还年轻着呢。”刘倩红着脸，一副娇羞的表情。

老人看着刘倩，越看越生气，“没一点女孩子的样子，村东头的大傻子都不会看上你。”她用指尖捻着刘倩的衣服，“你穿的像什么样子，我老头子穿的都比你好看。”

“这叫潮流，你不懂。”刘倩气得跺脚。

“留着长头发多好。”她伸手去拉刘倩的头发，抓的刘倩疼了，她直叫唤。

“没事多跟别人学一下。”奶奶下意识看了眼旁边的安静，“是吧？”

安静正在愣神，刚反应过来，她迟钝地啊了一声，回头看到刘倩灰头土脸的表情，嘴巴撅得快要碰到鼻子。

吃饭的时候果果才下来，她换了身衣服，看到刘倩时把头甩在一边，高傲地像个公主。

中午吃了饭之后，果果又上楼了，她几乎一整天都是待在房间里的，她躺在床上，欧巴欧巴喊个不停。

下午也无处可去，两个人陪着奶奶，坐在门前的老槐树下吹风。

“奶奶，这次要不跟我们走吧。”刘倩开口。

“不了，我还是留在这儿。”

“为什么？”

“生活惯了，到城里太束缚。”她扭头看刘倩，“你们有空来看看我就行。”

“哦，好吧。”

安静托着腮，这样的话她是插不上嘴的，她看着远处的大山，那辽阔的田野，回忆那远方的亲人。

“静静。”老人叫得亲昵，让安静以为那叫得并不是她。

“怎么了奶奶？”她坐直了身子。

“你老家在哪儿？”

“奶奶。”刘倩想让她住嘴，她知道安静的事。

安静摇摇头，目光是看着刘倩的，她笑了笑，“没事的。”

她又回头去看老人，“我爸从没提过老家的事，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在很久以前，他们就都去世了。”

老人愣了很久才叹气，她没说安静可怜，她只拍了拍安静的手背，“到时候放盏河灯吧，他们会收到的。”

安静点头，她又托起下巴，看着那远方，好像那边有什么吸引着她。

“山的那边是什么？”刘倩随口问了句，她啃着苹果。

老人也望着，“城门，小城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