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红衣少女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沙堤，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
——题记
街上的人群熙熙攘攘，路上的车辆川流不息。青砖石路两侧布满了各色商铺。
有在路边摆摊吆喝的面条铺子、糕点铺子、豆腐铺子、绫罗绸缎铺子等各种商铺，也有在路边摆摊卖糖葫芦、捏面人、小玩意儿等的商贩在吆喝叫卖，招揽生意。
好不热闹。
一个容貌清朗，身着月白云衫素缎便服的年轻人双手背后，腰背挺直地闲步在热闹的街市之中，他器宇轩昂、超凡脱俗，身上自带仙人之气，又像一位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的大将，仿佛世间一切的变化皆在他的意料之中。
年轻人面带微笑，享受嘈杂热闹的环境带给他的感官享受，又似乎将四周的嘈杂隔绝在外，丝毫不受打扰。
“九龄哥哥，你看这个面人，捏的栩栩如生，像真的一样。”一个穿着桃红色罗裙的妙龄少女指着一个兔子面人，笑着说道。
唤作九龄的男子还未说话，一个身穿青衣、容貌气质不输于九龄的年轻人，一边笑着朝少女所在的位置走去，一边说道：“老板手艺确实极佳，用这面人竟能捏出一只惟妙惟肖的兔子来，若是把它放在真兔子群中，估计也难辨真假。”
“这位公子真是慧眼识珠啊！我做面人生意已经几十年了，从十三四岁便开始拜师学艺，如今已经有五十年啦！我不仅会捏小动物，还会捏人，捏房子，各种东西都能捏出来。”老板看向摊前的三人，伸出五只手指，骄傲自豪的跟他们炫耀自己的吃饭本领。
妙龄少女一听，立马来了精神，她两眼放光地看向老板：“那能捏个我出来吗？”
“绝对没问题，我保证能让姑娘满意。”
“老板，那也麻烦捏一个我吧。”青衣男子笑着说道。
“九龄哥哥，你要不要？”妙龄少女眼含笑意，声音清脆悦耳道。
九龄正要开口说话，突然看到柜子前站着一个红衣少女。少女正好奇的低着头，看向柜子上摆着的各种小玩意儿，一袭秀发随着低头的动作倾泻而下，瞬间将少女的小脸完全遮住。
他带着疑惑不解的眼神将少女打量一遍，为何街上会出现一位穿着嫁衣的女子在随意走动呢？更奇怪的是，这种不符合礼制的行为肯定会吸引街上的民众进行围观的，奈何民众的反应如此反常呢？
九龄不解的看了看热闹非凡的街市，以及人群的熙攘，心里的疑惑更大了。
妙龄少女顺着九龄不解的视线朝旁边看去，身边除了青衣男子之外，就是来来往往的行人，不知九龄哥哥在想什么事情会露出这般凝重的表情呢？
红药把脸颊两边的长发一一别到耳后，露出一张精致的脸蛋，她探着身子，伸长脖子，满是好奇的眼睛骨碌碌的盯着老板手里的面团，就像一个初入凡间的精灵一样，对世间万物都有着巨大的好奇心。
“九龄哥哥，你在想什么呢？”妙龄少女终于忍不住问道。
青衣男子收回认真观看的眼神，略带疑惑的看向九龄。
红衣少女收回踮起的脚尖，微微低头，双手随意拍了拍整洁无比的衣服，就好像上面沾染上了灰尘似的，需要掸一掸才能掉。
她抬起一双透着精灵古怪的眼睛，正好跟九龄嫌弃的眼神撞上，红药冲着他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然后一蹦一跳的与他们相反的方向走去。
一双洁白的脚丫随着少女跳动的动作，在裙摆下忽隐忽现。
光天化日之下，一个少女竟然堂而皇之的穿着嫁衣在街上到处乱跑，还光着脚丫子，这成何体统，真是世风日下！
“姑娘，等等！”九龄转身，神情严肃的看向那一抹红色倩影，此时，他已忘记民众的“反常”行为。
身后的妙龄少女和青衣男子看着九龄对着一片空气大喊姑娘，语气竟然带着不悦，仿佛那里真有人似的，想到这里，两人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头皮也在发麻。
而面人老板更是夸张，他看着男子对一团空气说话，顿时惊慌失措、手忙脚乱的开始收拾桌上的玩意儿，连掉在地上的面人都没有看到，背起行囊，逃也似的离开了。
妙龄少女和青衣男子在后面不停的喊着老板，但老板连头都没回，径直朝巷子深处跑去。
红药表情呆呆的指了指自己，然后不可置信的看向九龄，问道：“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九龄意识到不对劲，他转身看向跌跌撞撞、狼狈而逃的面人老板，又看了看妙龄少女和青衣男子面上的表情，内心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看到的所为何物，九龄强自稳定心神，带着歉意和遗憾说道：“刚刚是我眼花了，以为遇到了一位故人，没想到是我看错了。我们走吧。”
说完，他便不再看向两人眼中的狐疑和恐惧，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的，朝着面人老板逃跑的方向而去。
妙龄少女和青衣男子则半信半疑的盯着他看，他们面面相视一眼，妙龄少女说道：“墨轩哥哥，九龄哥哥应该没事吧。”
墨轩看向九龄挺直的脊背，不确定道：“应该没事吧。”
红药在听到有人跟她说话时，激动的心情完全无法平复，她就像一只逃脱牢笼、恢复自由的鸟儿一样，在原地高兴地转圈，发出欢快的笑声。
本是清脆悦耳惹人欢喜的声音，却听得苏九龄头皮发麻，脚下的动作在不断加快，生怕下一秒就会有灾祸而至。
“红梦，我怎么感觉九龄有点怪怪的，不会是看到了不干净的东西吧。”墨轩想到他的奇怪行为，越想越有可能。
红梦也想到了九龄的奇怪行为，她用力搓了搓脸蛋，强装镇定道：“青天白日的，哪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呸！呸！呸！”
街上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刚才的小插曲也已告一段落。
激动不已的红药，终于恢复正常，她站在青砖铺就的道路上，看着人来人往，听着悦耳热闹的叫卖声，眼睛在人群中不断逡巡，就是没有再看到刚才的白衣男子。
红药不满的嘟囔道：“跑那么快干嘛？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红药心中因不满九龄不打招呼就落荒而逃的行为，而变得心情不悦，但很快，阴霾又随着热闹熙攘的吆喝声和街景一扫而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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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绸店铺。
红药偷偷摸摸地进到一处比较偏僻隐蔽的地方，就好像怕被别人发现她的不轨行为似的，她四下逡巡，然后小心翼翼的扯开一匹丝绸，眼睛一边东张西望，手下一边将丝绸往自己身上缠，她低下头，看了眼，然后十分嫌弃的把布匹丢在架子上。
她睁大一双迷人的杏眼，发现店铺老板和顾客谈的正欢，红药便迫不及待的跑向其中衣架旁，直接将小脸凑向衣服，轻轻的蹭着，就像一只讨主人欢心的小猫似的，十分惬意的蹭着主人抚摸它的手掌，双手也不停着，爱不释手般的抚摸着衣服的料子。
红药又鬼鬼祟祟的看了店铺内的人员一眼，趁大家都不注意时，她手脚慌乱的脱下衣架上的衣服，胡乱一通折腾，直接塞进怀里，然后装模作样似的，大摇大摆的从店内走了出去，刚走到店门口时，拔腿就跑。
跟店铺老板谈论生意的那位顾客，向她作揖道：“那就麻烦掌柜的了。”
老板笑嘻嘻的：“不麻烦不麻烦，以后还得托着李主管帮忙照顾生意呢！”
人走后，老板满面春风就像中了大彩似的，开心的唱起民谣来，店里的其他顾客们个个都夸好。
“啊——”一阵响彻云霄的声音如惊雷一般突地响起，正在街上闲逛的红药在听到声音的那一刹那，比谁跑的都快，她占据最佳的地理位置看向店铺内部的情况，越看越觉得熟悉，就好像前不久刚刚来过似的。
街上的人们也听到了这声尖叫，他们纷纷跑到这家店铺门口站定，有的探着脑袋朝里望，有的踮起脚尖往里探，有的伸长脖子往里望。
“衣服！我的衣服没了！”老板指着光秃秃的衣架，表情痛苦道，随后就是一声愤怒悲伤的尖叫：“谁把我的镇店之宝偷走了——”
众人纷纷询问掌柜的，所丢之物是何模样，老板一一给大家描述一番，红药越听越觉得这件衣服好像也在哪里见过，她慢慢地低下脑袋，看向这身刚换的新衣服：衣服的颜色是蓝绿色，上面绣有高洁清美的荷花做以点缀，是上好的罗制作而成，掌柜的对丢失衣物的描述与她身上所穿的一模一样，红药突然睁大眼睛，原来这家店铺丢失的宝贝正穿在她身上呢，她眼神飘忽不定地朝左右两边瞅瞅，恰巧看到左边靠门的地方，有一个人斜靠在门框上，底下留出一个一人宽左右的三角形洞口，于是，红药就蹑手蹑脚的钻进那个“洞”，从里面逃了出来。
刚跨过门槛，她做贼心虚，风也似的拔腿就跑。
重新回到街市上的红药看着市场上琳琅满目的珠宝珍宝，她忍住放在手里把玩的冲动，啧啧称奇道：“真是令人叹为观止的杰作啊，这能人巧匠就是厉害，一块不起眼的石头竟能雕出这么多花样来，而且还十分精致，令人佩服，令人佩服。
她低下头，看着手腕上空空如也，喃喃道：“啥时候也能给我雕琢一对镯子就好了。”
“这里美的就像画一样，百姓个个都很富足，我决定了，以后要在这里安家落后了。”红药站在路上，大声宣布。
这里人来人往，人们依然有条不紊地做着各自的事情，没有一个人听到了红药的激动喊叫，更加没有人会为她的决定而鼓掌喝彩，但红药依然乐在其中，仿佛世人的一切行为都与自己无关似的。
红药击掌合十，郑重宣布：“要想在这里安家落后，就必须要有遮风挡雨的地方。我决定了，要给自己盖一幢大——房子。好，就这么决定了！”
她高高兴兴地蹦跳起来，一颠一颠地沿着街道深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