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笑靥⑤
近来安宁很是忙碌,只要是一闲下来就要去图书馆自习。想来是因为英语要考级了,忙着学习。不过陪他一起上自习的时候却也不见他和别人一样的做题,常常拿了读书卡一去阅览室便是很久很久,我打趣他是不是忙着要考雅思托福GRE,抛开我跑去国外远走高飞。他依旧好脾气地对我笑:“再忙都是为了你啊!不过,想来出国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没头没脑的话让我费解了很久,不过我相信,安宁才不会离开我。
但是后来安宁的举动就让我担心了,朋友叫他去打球他再不像从前那样兴冲冲地上场,反而经常背着我往校医院跑去。他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可是无论我怎样问他却只是以感冒,坏肚子这种小毛病来搪塞我。我耍了几次脾气,让他跟我去医院检查,可是他宁愿我几天生气不理他,也不告诉我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的心里越来越不安,除了妈妈,安宁是我唯一的依靠。他坚决不能出任何事情,既然他不肯说,我也只能不动声色地暗暗观察。这天我们照旧去图书馆上自习,安宁拿了图书卡离开后,我便也悄悄地跟着他去了阅览室。
偏偏这天图书馆的电梯坏了,只能走楼梯,我小心地与安宁相距一个楼层的距离,尽量不让他发现。楼道里灯光暗,但是安宁的脚步声我是熟悉的,跟着这脚步声一直走到八楼的时候,脚步声停了。另一个熟悉的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款款而来……
安宁回来的时候,我正若无其事地翻书。他把椅子凑到我身边来,“到点了,咱们去吃饭吧!”
我冷冷地看他许久,“是的,到时候了,我们分手吧!”
安宁不相信地看着我:“郁郁,你说什么呢?”
“我说,分手。”
我真不愿回忆,那天自己是怎样走回家的。那种恐惧,无助和寒冷就像梅杜拉发上的毒蛇缠着我,舔舐着我,张着长满尖利牙齿的嘴告诉我一个血腥绝望的真相。夜色铺张,渐渐湮灭了最后一丝血一样的夕光,斑驳的树影落在去往我家别墅的那条路上,让我不禁想起很小很小时听说的流言:爸爸和那个女人就是死在这样一个傍晚,倒翻的车翻滚出绝望的浓烟和未息的余火,里面两个不能瞑目的尸体血流蜿蜒,染红了一大片的路面,那夜过后,再见不到第二天的阳光。
不知道我,还能有几次明日的阳光。
回到家里,妈妈仍旧在画着她的面具,我慢慢的走过去,拿下她的笔:“妈,我得的是什么病,我吃的是什么药,为什么我不能像别人一样开心的笑。”从小我就知道这些问题是妈妈不可触碰的伤,可是此刻我却失去理智一般任性地持着这软刃划向妈妈的心。
妈妈握着我的手,脸上是不能掩饰的心痛,“都怪我……”
“原本是不该有这些痛苦的,”她重新拿起画笔,冷静的画着面具,但我知道她的心里是烈火烧灼一般的疼痛,“我一直以为你爸爸是多么体贴多么爱我的男人啊,那些年的情爱与时光就仿佛是一夜美梦。他给我最好的生活,许我最好的未来,就在我怀着你的时候,他曾设想了无数我们一家幸福温馨的画面。直到你七个月的时候,那个女人给我打来电话,告诉我你爸爸的加班,应酬,都是在她温柔乡中,她细数你爸爸对我的种种不满,她炫耀他们之间的幸福默契,在我的哭叫与怒骂中她一字一顿地给了我一个建议:离婚。我当时受了很严重的刺激,腹痛到不行,被家里的保姆送到医院,大夫说你的情况很不好,建议我放弃你,可是我却固执的一定要把你生下来,对不起,对不起,妈妈真的忘记了考虑,把一个不健康的生命带到这世界上来是多么残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