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审案
对左五一案的公开审理终于在府衙进行了。
本来门前卖票的位置，现在放了一个包大亭的摊位，他在身后贴了一张防治瘟疫的告示，然后面前放着一叠新闻纸，上面写着关于天花开始流行的警惕，以及官府号召大家踊跃捐款，以防治疾病流行的相关消息。
他的面前放着一个募捐箱，上面写着“防治疾病人人有责，爱心捐款”几个字样。
一些拿着票准备进去旁听的人，包大亭就会把箱子举到他们面前，有些人拒绝，但很多人不太好意思，多少又扔了点碎银进去。
“真是生财好法门啊。”街道对面，吴衡和竹胁站在一起，竹胁嘴里叼了一根西洋雪茄烟，酸溜溜地说。
吴衡侧转头来看他一下，心道你和王寅合作，看来也不得不受制于他，这样看来，王寅并没有厚此薄非，到是一视同仁呢。
吴衡继续看着包大亭那边：“这个机会只能说是你提供的。”
“我都已经交出药方了。”竹胁显得委屈。
“错既然已经形成，出点钱买个教训吧，你也可以更了解王大人的行事方式。”
竹胁苦笑：“真是逮住机会就弄钱。”
两人边说边走进府衙，衙役们早就在里面放下了十几张长条椅，供前来旁听的人落座，到后来实在没座了，好多人只能贴墙站着。
竹胁和吴衡自然是有中间座位的，他们才坐下，就听衙役高喊威武，一屋子人都安静下来，一会，王寅穿着越国的官服走上堂来。
左五被带上来，这小子这些天在大牢里，虽然没吃没喝，但因为整天可以睡觉，精神头看上去不错。
石老头和他店里小二还有两个赌客都是现场证人，他们一一讲了当天发生事情经过，王寅睥睨着下面的左五问：“他们讲的可是事实？”
“大人，事情经过确实这样。”左五也不否认。
“哼哼，既然事实不假，你可知按越国律法，杀人偿命？”
“小人知道，但小人不悔。”
嗡嗡之声在人群中响起，旁听人中一阵小小骚动，“看不出啊，这个左五还真硬啊。”
王寅冷笑一声：“不悔？你有何不悔？”
“启禀大人，上官宇清在这镇子上打了不少架，也杀了不少人，请问为何没有治罪？”
左五这句话，像是给沸油中浇上水，顿时滋啦一声爆开了，刚才还是一阵小骚动，被他这一句问话，顿时府衙内声音大作，大家都在说：“是啊，左五这句话问得不错。”
上官宇清在这里小半年的时间，除了他本身的知名度外，更多人是从外面不断有人来寻仇打架认识他的。
“嘿嘿，好你个左五，你还别说，我真能告诉你为什么不治罪于他。”王寅的话又将屋内的人声压了下去，大家都翘首，看王大人怎么说。
王寅清了清嗓子：“第一，上官大人本身就是高官身份，虽然致仕，但他的功绩本来就有赦免权，再者，上官大人在此打架是江湖寻仇，他和这些人本来就有恩怨，按律法，别人伤害你时候你反杀，这就是无罪，你可明白了？”
“好的，小人明白了。”
“嗯，那你还有何话？”
“大人，小人无罪。”
“无罪？”王寅摸了摸脸上不多几根胡须，眼睛向人群中瞟一眼，“你说来听听。”
左五看上去胸有成竹，“大人，小的和上官宇清其实有江湖仇怨。”
左五知道此话一出，旁听人肯定会越发兴趣，于是抬高嗓门说：“上官宇清很多年前，在云梦国杀死过我家大哥，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找他，不想在这里被我撞见。”
王寅问：“你此话可当真？为何你在这里和上官大人经常耍牌赌钱，难道那时你不知他就是你仇人吗？”
左五答道：“大人，大家知道上官宇清武艺高强，平常江湖人士根本近不了他身，更何况想要刺杀他。”
旁听席上人纷纷说：“左五说的没错，上官宇清是六扇门大高手，一般人哪能杀他呢。”
左五说：“我故意以赌钱喝酒接近他，让他对我丧失警惕。”
王寅盯住左五看了会，少顷他问：“你所讲可都是实情，有没有证据？”···························································································
左五一点也不慌乱：“大人，小的讲的句句属实，本来也没有打算让大家相信，毕竟判小人以命偿命，小的也有准备，谁让上官宇清人家势力名望大呢。”
“大胆！”王寅一拍桌子，嗓门高了：“你意思是说我这个府衙，谁名声大就倾向谁，办案不公吗？”
旁听之人又议论开了，“嗨，你别看这个左五，平时混不吝的，这几句话到讲得有理。”
“嘿嘿，你别看王大人平时神气，左五点到痛处了。”“就是就是，这府衙还不是谁厉害帮谁，没有公信力。”
旁人的议论之声当然也被王寅听到耳朵里，他朝手下衙役使一个颜色，衙役便喊“威武，肃静”，等到大家冷静下来，王寅指着左五说道：“好小子，你也不要用话来挤兑本官，本官今天当着这么多人面和你说清楚了，无辜杀人就得偿命，如果你们是江湖仇杀，就按江湖规矩办，本官绝不偏袒。”
左五在下面磕头，“大人，如此小人便有救，小人确实是江湖仇杀。”
“你口口声声说江湖仇杀，你证据何来？”
“大人英明，小人自杀那上官宇清后，被下到大牢，自寻必定死路一条，然而老天爷不想我死，给我留了条活路，我的证据就在那大牢里。”
“嗨，这事越发稀罕啊，左五搞什么名堂？”旁听之人中响声又起，大家都交头接耳，听左五接下来还有什么震惊的话说。
“如实说来，什么证据在大牢里？”
左五脖子一梗，“小人起初也不敢相信，这大牢里的证据是一个人。”
王寅大声追问：“谁？”
左五亮亮嗓子：“和小人一样，也是大牢内关押的一个囚犯，此人名叫鲁三棍。”
听到左五说出鲁三棍名字，旁听者都不知道是谁，只有吴衡心里一笑，我靠，方先生还真会办事，让鲁三棍也掺和进来了。
鲁三棍被押了上来，大多数人都没见过此人，只见一个满目胡须的虬髯汉子被押上来，在左五边上跪下。
“鲁三棍，此人你可识得？”王寅问。
鲁三棍没有这么多客气和礼貌，他直接粗声粗气回答：“认识。”
“如何认得，从实说来。”
鲁三棍人虽然跪着，上半身挺得很直，他用手一指边上的左五：“他叫左五，我认得，他有个哥哥左大郎曾经和我一起做过响马。”
这下旁听席上都有些骚动了，“果然是有证据啊。”“这是人证。”“这样看来，确实是江湖寻仇了。”
左五说道：“大人，当年我大哥做响马时候，就是折在上官宇清手上，我替他报仇并无大错。”
王寅问鲁三棍，“他说的可是事实，他大哥如何死在上官宇清手上。”
鲁三棍大声说：“这个说来话长，那一年我们在云梦和岭西做了几笔打家劫舍的勾当，没想到惊动了云梦国内的六扇门，他们一路追踪，我们也知道他们跟着我们，但我和他大哥并没有当这事多严重，因为就在此时，云梦双煞也犯下了案子。”
“我们知道他们的案子比我们大得多，云梦国向中州王朝求救了，带队南下的就是上官宇清和他的副手刘海天。”
“也是我们大意，原来以为他们会先去找云梦双煞麻烦的，没想到他们先追我们而来，我和左大郎一不做二不休，只能分散行动，结果没想到上官宇清他们也分兵，我被刘海天一路追踪，结果在一个峭壁旁被他追上，用一根针将我打入悬崖，也是我命不该死啊，虽然重伤但还有口气，被一个猎户发现，带到他家里，才算救回我一条命。”
大家知道鲁三棍讲的这些事是真的，因为大家都有所耳闻，就是当年天下捕头会中州，缉拿一个江湖巨盗的事情，原来在缉盗过程中还发生过这些事啊，有的人就越听越起劲。
王寅一拍惊堂木：“不要说你的事情，只说他哥哥的事情。”
鲁三棍道：“是，大人，我和他哥哥左大郎各自逃生，我被打落山崖，左大郎据说被上官宇清追上，上官宇清拿出锁链要将他哥哥锁回去，左大郎一不做二不休，拔出利剑就和上官宇清拼命，但上官宇清功夫确实了得，左大郎没走上三个回合，就，就毙命在上官宇清手上。”
鲁三棍讲这些时，一个嗝楞也没有，完完整整流畅地将事情讲明白，他适时的停顿和叹息，让人感觉他庆幸自己当时找上他的是刘海天而不是上官宇清。
“嗯，明白了，师爷你将刚才他们所言，都记录下来。”王寅用手摸了下自己额头。
“大人，已经完整记录。”
“好，让他们签字画押。”师爷连忙将誊写好的诉状放两人面前，左五用笔潦草画了画，鲁三棍直接画个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