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密谈
桌上一盘白鸡、一盘醉鱼、两样新鲜时蔬、一碟子大苍山新鲜野果，两壶老酒，吴衡和王寅两人已经酒过半旬，凤仪客栈后院小房间内一共三人，蔷薇在王寅边上作陪。
王寅笑眯眯地喝干一盅酒，嘴里塞进一块白鸡嚼着，一只手轻轻在蔷薇背上摸着，蔷薇微微雏眉，她身上的伤还没好，被碰一下还隐隐作痛，但她随即脸上挂笑，又给王寅面前的酒杯满上。
吴衡拿了一颗野果慢慢放进嘴里，他似乎在想着什么，过会，从桌底下拿出一个小方木盒，缓缓地推到了王寅面前。
王寅将嘴里的肉咽了下去，白胖的脸上浮现出兴奋的红光，他将面前方盒拿过来打开，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二十锭金子，闪耀着亮丽的光芒。
“咦？嗯？”王寅有点不解抬头，“怎么是二十锭？”
吴衡听王寅发问，回过神站起身，然后微一抱拳：“回大人话，龙三少身上现在身上一共就不足三十锭金子，此次已经全拿出来了，余下他承诺过几天就会补齐。”
“原来如此。“
吴衡略犹豫，随即一横心说：”王大人，小人觉得此次事情处理有些欠妥。”
“怎么？”
“据小人得知的消息，龙家三少爷此次出门，身上，一路花销不少，到这里所剩无几，这一路上其实有他们家族的钱庄在暗中打点。”
“这又如何？”
“大人，此次将土地开采以一百锭金子卖与他，他身上并无这么多钱财，因此我已得知他写加急信前往就近钱庄索要，问题恰恰出在此。”
王寅松了口气，“这无妨，他家里肯为他出钱就好。”拿起面前酒杯抿了一口，眼睛还注视着吴衡，听他后面的解释。
“大人有所不知，龙家现在真正掌权的并非龙老爷子，而是他家长子龙飞京，这个龙飞京长袖善舞更甚于龙老爷子，据小人听来的消息，他对家族里每笔进出账目都要过目，做到心里有数。”
“嗯。”
“龙飞京一定是对自己这个三弟外出的花销都有计算，也会吩咐手下钱庄早做安排，但是如果一下子要出现一大笔钱财的流出，必定会引起他注意。”
“一百锭金子算很大笔吗？”
“算，大人，我们原先商量好最多喊到四、五十锭，把他身上钱财全诈出来就完，他没钱了写信回家也不会一下要这么多钱，至少暂时不会给我们惹来麻烦。”
王寅突然哈哈大笑：“吴老板啊，吴老板，你现在场面越做越大，果然是胆子越来越小。什么龙家老大什么龙家三少，这里是寻金镇，怎么？我官府主持的土地开采拍卖，一百锭金子如何？即使五百锭金子又如何？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他龙家又奈我何？”
“大人说的是。”吴衡嘴上这么说，心中却在暗骂，“狗官，贪得无厌，一次拍卖就要抽走一半，你当然是越多越好，用三十锭银子赶走了杨老头一家，前后策划许久，所有的脏活都我一手包办，我也拿不了这么多。”
王寅见吴衡不再做声，拿起酒盅：“来来，吴老板，我们再喝一杯，在寻金镇，只要我们合作无间，你有什么可担心呢？”也不等吴衡回敬，自己仰头干了，然后深深吐出一口酒气：“不过呢，寻金镇发展越来越快，光靠你吴老板一个也总会有力所不逮啊。”
吴衡脸上肌肉稍一抽搐，马上笑着说道：“王大人厚爱，小的一定全力以赴，不辜负王大人一片栽培之心。”
“好说好说。”王寅转过头去摸了下蔷薇的脸，突然想起了什么：“喔，吴老板，街斜角那块地，你知道前些时间已经收了定金的，他们问过我，开什么买卖好，我寻思了下，像你吴老板一样，酒馆赌坊来钱快，另外你现在这里场地也显得小了，呵呵，就给他们出了些点子，弄不好几天后他们就会过来撑起那个门面。”
吴衡知道王寅在给自己上眼药呢，心里狠狠的，但嘴上依然说着：“王大人为这个镇子的发展真是殚精极虑，操碎了心。”
王寅正色道：“我王某人食朝廷俸禄，理当为朝廷分忧，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个死而后已。”吴衡心中默念，手上将酒盅一举，示意王寅，两人一干而尽。
蔷薇将王寅搀扶去后院休息时候，已经子夜时分，吴衡来到前面，大厅里还有几桌子客人，赵麻子台前总还是这么多人，他来到柜台后面，方先生拿过当天的账簿让他过目，同时将左五带了过来。
左五依旧一副醉意朦胧的衰样，见到吴衡就拉开满是胡渣的嘴嘿嘿笑，“吴老大，嘿嘿，再赏点钱吧，又输光了。”
方先生旁边插话：“左五，今天可是给过你二两银子啦。”
“输啦输啦，呵呵。”
吴衡从身上又摸出一块碎银，左五看见两眼顿时发光，一张醉熏熏的脸马上有了生气，连忙双手伸过来，吴衡将手往后一缩，左五抓了个空。
“左五，你最近发财不少啊，至少我这里就拿了十几两银子吧？”吴衡问。
左五谄媚地笑了：“是，是，吴老大，可您吩咐我的事情都做了呀。”
方先生提醒：“还不向吴老大汇报下，龙三少给了你多少？”
“嘿嘿，也有这些吧，我也记不清了，反正这两天喝酒赌钱，没了。”
吴衡将碎银子用两个指头挟着，在左五面前晃动，左五两个眼珠就仿佛被线牵住一样随银子转动，“银子可以每天给你，龙三少那边的事情每天要告诉我。”
“这个当然，吴老大，你相信我，我一定按你吩咐，那边情况天天汇报。”
吴衡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闪过：“那好，先说点来听听。”
左五强行按捺住心头的着急，说道：“嗯嗯，吴老大，我告诉你啊，龙三少说他明天，喔，不最迟后天就可以去他买的那块地上开始勘探了，说这两天设备都会到，要我做好准备。”
“这么说来，龙三少爷已经正式雇佣你帮他勘探了？”
“是啊是啊，龙三少对我前几天的帮忙很满意，说请我帮忙，每天还给我一两银子，如果找出金子，还给我多少分点呢。”
“呵呵呵，哈哈。”这下吴衡彻底笑了，他似乎像是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笑得特别的开心。
“呸。”左五很不合时宜地往地上啐了一口，“我知道这些都是扯淡，那块地根本就没有金子，不过我还是想多赚点他的银两。”
吴衡从柜台后将头凑近左五的脸，将手上银两推到他面前，悄悄说：“你明白我意思，像这些天按照我吩咐做的一样，要保证龙三少爷对那块地有金子的希望一直存在，只要他雇佣你，我这里每天同样给你一份报酬。”
左五脸上好似被一拳砸中，五官都挤在一起，不过却是乐开了花，他连忙按住桌上的碎银子，然后一把撸到自己手中，嘿嘿笑着，转头就往赵麻子的骰子摊开始大呼小叫押注。
吴衡站在那里看着这一切，和方先生相视一笑。
寻金镇的深夜，各家旅店赌坊依旧灯火通明，赌博和逛青楼一样，是这里男人们发泄欲望最直截了当的方式，因此不论如何，这两个地方从来不会缺人。
同福客栈里也有桌牌局，和凤仪客栈的掷骰子不同，这里玩的是牌九，今天上官宇清手气不太好，从晚饭后到现在，已经足足输掉了近二十两银子，同时第四个酒坛子也放到了上官宇清身边的小凳子上。
上官宇清抓住牌头，用右手食指和拇指捻了一会，“哎，又是一对杂牌。”他无可奈何地将手中两张牌扔在桌上，他旁边一人是对高脚七，不算很大但能压过上官宇清，做庄那位更不用说了，翻开来就是一把斧头，直接碾压了闲家。
“大人，差不多了吧，可以休息了。”楚天红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在边上对上官宇清劝说。
“我说天红啊，你在我边上叽叽咕咕的，我今天手气很不好啊，你能不能让我清静点。”上官宇清责怪楚天红。
楚天红是老实人，嘴巴又木讷，被上官宇清这么一说，顿时委屈起来，几十岁老大的人了，眼眶里竟会有泪光闪现，抬头见卓玉堂走了进来，连忙招手问：“缘心呢？”
卓玉堂走过来：“他睡觉了，我来喝杯酒。”
“咦，你们两个不是形影不离的吗？怎么今天他到先睡了？”楚天红有点奇怪，暂时将老师的责怪忘记了脑后。
“有点小小的意见不同，他稍微有点不高兴。”卓玉堂所指的就是下午去凤仪客栈和吴衡谈判的事情，回去以后两人就发生小小的争论，卓玉堂的意思不用再谈下去，另外找地方重启炉灶，但缘心的意思现在他们人刚到，这里几乎所有一切都被吴衡控制，强龙不压地头蛇，还是需要和吴衡搞好关系，两人互相谁也说服不了谁，缘心倒头便睡，卓玉堂睡不着，索性到同福客栈看看老师再喝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