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验场中的恶
与趋恶的自由相比,从善的自由是更大的自由。
——托马斯·阿奎那
他俩是熟人,相识有二十来年了。12月初的这一天,两个人一起去到其中一人的绍尔兰别墅,坐在圣诞将临期的花环前。主人事先准备好加了朗姆酒的茶。他们算是帝国素有名望的保守派,在年轻气盛、思想激进的纳粹分子眼中都是可疑人士。
对他们来说,自由不是行使选举权,它更是人大脑和身体的一种综合状态(这种意义上也包括政体):人类无法预测的摇摆不定。它顺应上帝的呼吸,在超越永恒的时间里,在人类中间维持着象征力量的“躁动不安”。对于勇气的培育来说它相当重要,一如它对洞察力、献身精神以及自信心的养成。就此而言,这两位保守的法学学者会同意托马斯·阿奎那的说法,即自由是一种变动不居的状态,而不是达到任何目的的手段。因此,作为更容易获得自由的善,是一种宽泛而必然的集合状态,从中人类、国家和大地之法(Nomos der Erde)都保持流动的可能。如果说今天,自由的进化是为了争取它在恶的王国里更大的行动空间,那么这将是一个并非仅仅出于道德基础的重大转折。两位保守人士也许可以牺牲道德,但他们不愿对抗那自己原本不会重新意识到的自由(在自身内心行使的自由)。正是在这点上,他们心里充满不安。
——(比方说,在一个准备好离开自己岛屿的民族里)当多数人对恶习以为常,那么,自由作为人无法舍弃的东西——如果我对您和托马斯·阿奎那理解正确——就会与恶联合,这会导致什么不可想象的事情么?当大多数人已习惯为恶,将会发生什么?
——那您必须告诉我具体是“哪些恶”。毕竟作恶各种各样,泾渭分明。但在1941年的这个降临节,它还不曾演变为多数。直到目前为止,恶的进化几率并不大。
——您的意思是,那些选择了恶的人通常都会死绝?他们后无来者?他们崛起时咄咄逼人,但势头没多久就止住了?
——恶,一如既往,活动在一个试验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