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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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邮递员带来的快信

春水泛滥

春天,雪融化得很快,河水说涨就涨起来,迅速淹没了两岸。有些低洼地带一片汪洋。动物遭殃的消息从四面八方传来。受灾最重的是野兔、鼹鼠和田鼠,还有其他一些生活在地面和地下的小动物。大水一下冲进了它们的住宅,这些小动物就只好弃家外逃。

小动物们谁都想逃命,逃得越快越远越好。

小个子动物鼩鼱逃出洞来,爬上矮树,蹲伏在树枝上等水退去。鼩鼱奔逃的样子真是可怜,因为它太饿了。

水涨得太猛。鼹鼠要不是逃得快,就会被迅速漫上来的水闷死在洞里。它从地底下爬出来,冲出水面,赶快游动。它得找个干燥的地方去避难。

鼹鼠是个游水能手,它游了好几十米才爬上岸来。它觉得自己的运气不错,因为它那身油亮亮的毛皮,本是很容易就被发现的,幸好没被猛禽看见。

它爬上岸后,又顺利地钻到地下,躲起来了。

树上的兔子

有一只兔子,在春水泛滥时发生了这样的故事:

在一条宽阔的河流中央,有一个小岛,岛上住着一只兔子。兔子每天晚上出来啃小山杨树的嫩皮,白天悄悄躲在矮树林里,不然,被狐狸看见就没命了。

这只兔子年纪还小,是一只不算聪明的兔子。

它总是不大留意河上发生的变化。河水把许多冰块冲到小岛周围来了,噼里啪啦的声音响成一片,它也没有察觉。

发大水这一天,兔子在矮树下的家里睡觉。太阳晒得它浑身暖洋洋的,所以睡得特别香甜。它压根儿就没发觉河水正迅速地涨到它沉睡的岛上,直到它觉出身子底下的毛都湿了,这才猛一下醒过来。

当它跳起身来要逃走的时候,周围已经是一片汪洋了。

发大水了。不过现在水才漫过兔子的脚背,它赶紧往岛中央逃去——那里还是干燥的。

可是水涨得很快。干燥的地方越来越少,岛越来越小。兔子从这边蹿到那边,在那边又回头蹿到这边。它看到这个小岛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水淹没了,它又不敢往冰冷的激浪里跳。在这样滚滚滔滔的河水中,它是一定游不到岸边的。

它就这样心惊肉跳地过了一天又一夜。

第二天早晨,小岛只剩下巴掌大一块地方露出水面了。幸好有一棵粗大的树,上头长了很多节疤。这只吓得魂飞魄散的兔子,绕着大树跑了一圈又一圈。

第三天,水涨到树下了。兔子拼命往树上跳,可是每跳一次都掉落下来,扑通一声跌进了水里。

最后,兔子总算跳上了离地面最近的粗树枝。它好不容易在上头找到了一个安身处,就在那儿耐心等待大水退去。

水不再上涨了。

它并不担心自己会被饿死,因为老树的皮虽然很硬很苦,肚子饿得慌时,还是能充饥的。

对它生命威胁最大的还是风。风把树枝吹得东摇西晃,兔子抓不稳这剧烈晃动的树枝。它像一个趴在桅杆上的水手,脚下的树枝恰似帆船在风中摇摆的横杆,下面奔流着深不可测的冰水。

兔子眼看着身下汹涌的激流里,随波浪起起伏伏漂浮着木头、枯秸,还有动物的尸体。

倒霉的兔子看见另一只兔子随水浪慢慢漂过去,那副样子吓得它筛糠一般哆嗦:那只死兔子的脚挂在一根枯枝上,它肚皮朝天,四肢僵直,像树枝一样漂流着。兔子就这样在树上趴了三天。

后来,水落下去了,兔子才跳到地上来。

它只好在河中的小岛上待着,一直待到夏日到来。夏天河水浅了,它才跑到河岸上来。

乘船的松鼠

欧鳊(biān)从河里游上了被春水淹没的草地,一个渔人就划了一只小船,在草地上支下了个逮欧鳊的袋形网。他的船在那些冒出水面的矮树树梢间,继续慢慢穿行。

在一棵矮树上,他看见有一朵黄里透红的蘑菇,感到很奇怪。忽然,那朵蘑菇跳了起来,径直跳进了渔人的小船里。

这朵蘑菇在船里一落下,就眨眼间变成了一只松鼠。它浑身都在滴水,毛从头到尾都是乱七八糟的。

渔人把松鼠送到岸边。松鼠一下子就从船里弹了出去,连蹦带跳地钻进了树林。

松鼠怎么会在水中央的矮树上呢?在那里,它待了多久?没有人知道。

春汛殃及鸟类

对于林中的双翅居民来说,春水泛滥并不是多么可怕的事。但是,它们也吃足了春汛的苦头。

鲜黄鲜黄的黄鹀把自己的窝做在了运河岸边,并且已经在里头下了蛋。

春汛的大水冲毁了它的窝,水浪把它的蛋卷进了漩涡。黄鹀于是只得去另找合适的地方做窝。

扇尾沙锥蹲在树上。它在等着春汛过去,大水退去。

扇尾沙锥是一种林鸟,住在林间沼泽地上。它的嘴特别长,能插到烂泥里灵活地找到它要吃的东西。

它蹲着,一直蹲着,它在等水退去。到那时,它又可以用长长的脚在泥淖上走路,又能用长嘴在烂泥里挖洞了。它可不能离开这片生它养它的沼泽地。

所有的沼泽地都已经被扇尾沙锥占据了,别的沼泽地上的扇尾沙锥,是绝不会放它进去的。

原来是狗鱼

我们的一个通讯员蹑手蹑脚地向一群野鸭走去——野鸭栖息在湖上的矮树林后面。

他穿着长筒胶靴在水里轻轻移动着脚步,从湖里漫溢出来的水,都涨到他的膝盖了。

突然,他听见前面的矮树林后面,传出来一阵脚爪在浅水洼里踹动的声响,接着,他看到一个“怪物”的灰脊背——长长的、光溜溜的脊背,在浅水洼里晃动。走近一看,原来是条大狗鱼,有一米多长呢!

现在是狗鱼产卵的季节。它们从河里、湖里游到被春水淹没的岸上去,在岸边的草丛里产卵。新生的小狗鱼从卵里一出来,就随着退下来的水,游到河里和湖里去。

最后的冰块

小河上本来有一条冰道横穿过河,农人的雪橇就行走在这条冰道上。春天的阳光暖洋洋的,照得小河上的冰道浮了起来,开裂了。这样,这条冰道就随河水向下游晃晃悠悠地漂去。

这是一块很脏的冰,上面分明有马粪、雪橇的痕迹和马蹄印。冰块上面,还扔有一枚马掌钉。

起初,冰块随小河漂着。一些通身洁白的鸟,它们是鹡鸰,从岸上飞到冰块上去,啄那上头的苍蝇吃。

后来,小河的流水漫出了河岸,冰块就被冲到草地上去了。鱼在水汪汪的草地上游来游去,时而也游到冰层底下。

有一天,从冰块旁边的水面冒出来一只小黑兽,它爬上了冰块,这是一只鼹鼠。草地漾起春水后,它在地底下就没法呼吸了,因此就浮到水面上来。后来,凑巧这块冰的一侧被土坡挂住,鼹鼠就连忙跳上土坡,很快挖了个地洞,钻了进去。

冰块继续往前漂去,漂去,漂进了森林。冰块撞在一个树墩上,又停下了。冰块上立刻聚集起许多被水灾害苦了的陆栖小野兽。它们当中有小林姬鼠和小兔子。它们都遭到了春汛的袭扰,都受到了死亡的威胁。这些小野兽个个又惊又冻,一直哆嗦个不停。小野兽们身体挨着身体,密密匝匝,紧紧挤成一堆。

幸好大水很快退了下去,太阳把冰块全晒化了,小野兽们跳到了地面上,各跑各的,四散了,于是就只剩一个铁马掌钉还留在树墩上。

冬季里,鱼在做什么

冬天,河里结起厚厚的冰,鱼都在冰下睡觉。

鲫鱼和丁鱥(guì)在秋天时节水开始变凉时,就钻进河底的淤泥里去了。

鮈(jū)鱼和欧鲌(bó)在河床洼坑的沙堆里过冬。

鲤鱼和欧鳊有的到长满芦苇的河湾里去,躺着过冬,有的冬天就躺在湖湾的深坑里,静静地等待春天的到来。

鲟(xún)鱼秋天就成群成堆地挤到大河河底的洼坑里去,因为大河结冰往往不会结到底,河越深,河底的水就越暖和。

在小河里,在大河里,在湖里

圆木在小河的河面上挤成一堆。这是伐木工人在放筏了。

我们州偏远的森林里有几百条细小的溪流与小河,其中有不少是流入姆斯塔河的。

姆斯塔河流入伊尔门湖,又从伊尔门湖流出来,流经宽阔的沃尔霍夫河,再流入拉多加湖。

再从拉多加湖又继续流,流进了涅瓦河。

伐木工人在冬季里间伐过于稠密的森林,在春天冰雪消融以后,他们就把木材推进河流。这样,不会动弹的木头就顺着山径、小路和大道旅行了。要是木杆里住着飞蛾什么的,这飞蛾也就旅行到涅瓦河去了。

放筏的工人顺河一路能看见许多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东西。

有一位放筏工人告诉我们这样一则故事:

有一只松鼠,它蹲在小河边的一个树墩子上,两只前爪捧着个松果,在那里啃得起劲儿。

忽然,从树林里蹿出来一条大狗,对着它汪汪狂吠,还向它扑去。可惜这会儿旁边连一棵树也没有,不然松鼠可以就近爬上一棵树去逃命。松鼠把松果一扔,四面蓬开的大尾巴翘在背上,连蹦带跳地向河边飞跑,狗在后面穷追不舍。

恰在这时,河面漂来好多根木头。松鼠立刻跳上了离河岸最近的那根木头,再跳到第二根,接着又跳到第三根。

狗也冒冒失失地跟着跳上了木头。可是凭它细长长、直溜溜的狗腿,怎么能从一根圆木跳到另一根圆木呢?圆溜溜的木头在水面上打滚、翻转。狗的后腿一滑,前腿也跟着滑,扑通一声,狗掉进了河里。这时,河面上又漂来一些木头。看都来不及看清楚,狗就被这批木头盖在水里了。

而轻巧灵敏的松鼠则从一根木头跳到另一根木头上,再跳到第三根木头上,接着跳到第四根木头上……轻轻松松地上了岸。

还有一个放筏工人看见一只棕褐色的野兽,趴在一根单独漂浮在水面的大圆木上,它个头儿有两只猫那么大,嘴里咬着一条大欧鳊。

这是一只水獭(t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