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人和妖本就殊途
阿无收回自己的思绪，素手一勾，一卷金色的书卷便出现在她的手中。
她将手中的书卷递了过去，淡淡道：“这是柳长安的光阴卷，他所有的经历都在这里。”
扶禹疏离的接过，金色的书卷在修长的指尖被翻开。
阿无的目光停留在那双修长的手上，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神荼。
她将对神荼的思念暂且压下，幽声道：“第一世，柳长安是个乡野小子，爱上了富家千金林雪儿……
为了她，得罪商会的公子，害得林府实力大跌。
秋玉为他寻了条阳关大道，帮他成了官……”
秋玉看着日渐消瘦的柳衍，心中十分不忍，她偷偷跑去问林雪儿。
林雪儿是喜欢柳衍的，只不过林老爷将她关了起来，不想让她见柳衍。
她告诉她，若想实力大过一州商会，只有走官道。
于是她寻了地界的地仙，向他请教如何才能成为大过商会的官。
那个地仙极好，让她很快就弄明白了，只可惜地仙告诉她，柳衍此生并没有官运，叫她不必为此繁忙。
可她怎么能看着柳衍求而不得。
地仙可怜她一片痴心，告诉她一个能够改变凡人气运的方法，于是她求地仙帮自己找一个有官运加身的人。
临走前，地仙告诉她，逆天改命，是要早天谴的。
她自然不会畏惧，好歹她也是灵妖，天谴她也承受的住。
只是那位有官运加身的人十分贪心，发现了她之后，竟然让她帮助他长生。
她只好骗了他，告诉他已经帮他延长了寿命。
他自然欢欢喜喜的答应了她的要求，她将两人的气运调换之后，柳衍如愿走上了官道，成为了公正廉明的好官。
可是那个调换了气运的人，却在半年之内患了重病濒临死亡。
她看着那个贪心的人在自己面前死去，仿佛有什么压在了她的身上。
她知道，她的天谴来了……
林老爷十分欢喜的将林雪儿嫁给了柳衍，做官可要比商人地位高上很多。
柳衍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的，从此之后，齐家欢乐举案齐眉，她就像是一个局外人，经此之后，彻底被排除在外。
她看着柳衍对着玉石一遍遍呼喊她的名字，可她并不想出现在他面前。
她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时间一晃就是五十年，对于秋玉来说，这五十年是她最难熬的五十年。
也是柳衍过得最好的五十年。
这一天晴空万里，万里无云，阳光普照。
她看着湛蓝的天空，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看到突然被乌云笼罩的天空，她明白她的天谴来了。
她躲在落仙山上，不敢让自己天谴牵扯到柳衍，轰隆隆的雷声从黑压压的云层中传出。
她平静的坐在地上，那些雷电像是蜿蜒的脉络，让人胆战心惊。
“轰隆”一声巨响，凌冽的雷电将被乌云笼罩的大地照亮了一瞬，刺目的雷电划破长空。
准确无误的落在了她的身上，她的身体像是被打散了一样，尖叫卡在喉咙中发不出来。
鲜红染红了她的视线，落仙山上的树木系数被烧焦，她躺在这一片焦黑之间，浑身是血气若游丝。
雷电并没有停止，她望着眼前模糊的树木，低声呢喃：“对不起，都是我牵连了你们……”
又一道惊雷从天际划过，裹挟着凌冽的狂风，像是要将整个大地劈成两半。
她眼前一黑，猛的吐出一大口鲜血，淡绿色的衣衫上满是血污。
她只承了两道天雷，应该还有三道，她可能承受不住了……
两道天雷接连落下，她已经没了睁开眼睛的力气，如同一个死人气息微弱的几不可闻。
再有一道，她就要死了。
她认命的松了口气，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到来，只可惜看不到柳衍的最后一面了。
风行电掣的雷电破空而来，她只感觉眼前划过一道影子，接着惊雷落下……
她竟然还活着！
她微弱的心跳还存在，她拼尽全力睁开眼，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嘴唇微颤。
“地仙……”
微不可闻的叹息从地仙口中传了出来，“罢了，既然是我告诉你改变气运的办法，就为你承了这最后一道天雷吧。”
她想扯出个温柔的笑容，却无比艰难。
地仙将自己的仙气送进她的身体，她感觉整个身体暖洋洋，那种快要干涸的感觉全都消失不见。
她足足在落仙山躺了三天，才能勉强站起来。
地仙脸色有些苍白，他望着远处的天空，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她听。
“凡人活个七十年，差不多也就是大限了吧……”
她听见她心中“咯噔”一声，发了疯似的跑回了柳衍的官邸。
府中一片愁云笼罩，溢出点点阴冷的气息，她在门口看到了两个人……不，准确的说是两个鬼差。
黑白无常！
她慌张的闯进府中，将那两位鬼差的疑惑抛在脑后，只听到一句，“灵妖啊，很不常见呢……”
她蓦然停在了原地，她如果现在进去是以什么身份呢？
林雪儿可以理所应当的陪在他身边，可是她却不行，她会影响他的生活。
隐约压抑的哭声从紧闭的房门中传了出来，接着门突然打开，每个人都是一脸的眼泪。
待到所有人都走尽，白发苍苍的林雪儿将门关上。
她略一思索便悄无声息的跟了进去，隐藏着自己的身形。
柳衍头发花白，苍老的脸上满是病色，凸出来的青筋在他枯瘦的手上十分明显。
“秋玉……”
她心中一颤，难以遏制的难过涌上了心头，眼泪从眼眶中坠落。
林雪儿朝着柳衍点了点头，浑浊的眼睛看向周围，沧桑道：“我知道你在这，他一直念着你，你来见他最后一面吧。”
她看着林雪儿满是皱纹的脸，时光将那个美貌精致的大小姐变成了一个老太婆。
她将身形散开，缓缓落在柳衍的床边，轻轻将他的手握在掌心。
柳衍艰难的睁开眼睛，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容，忍不住弯了弯眼睛，“谢谢你还愿意来见我，我还以为你生我的气了。”
“你没做错什么，人和妖本就殊途。”